第38章(1 / 1)
她的热情引来了素衣怪异的视线。
素衣暗暗瞪了秦韵令一眼,有些焦虑于琳琅对秦韵令的友好。
那秦韵令分明是对她家老爷有企图,才会一直想尽法子找老爷说话,怎么她家夫人就丝毫没察觉呢?
这日之后,秦韵令便在闻府住了下来。闻不悔对她止乎礼,倒是琳琅待她要热情上几分。
川州人擅养花,每年春天,川州城内外繁花似锦。闻府的春日,在一片花香中显得静默,却又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较之川州风和日丽的春意,塞外的春日乍暖还寒。冬雪似乎还未曾远离,就在前一夜还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将苍茫大地笼罩在一片的雪白之下。
屹立在风雪之中的残破客栈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落脚点,是来往的旅人遇到冬雪风沙之时,别无选择的住所。
远处骆驼声渐行渐进,不多时,门外传来的声音让堂内状似清扫灰尘的跑堂小二丢开手中的扫帚前去迎接。
残破的木围栏门外,几匹骆驼上背负着干粮,站立在最前的是一个发髻斑白的老者,随行的是几个年轻人。
将骆驼栓好后,小二领着客人进了店,笑得极为谄媚:“几位客官住店吧?”
在塞外不比中原,这种天气前行不易,唯一的选择只有住店,等风和日丽才好再上路。
客栈内除却店小二,并无其他人,在这略带寒意的春日显得异常的冷清。
“嗯,先给我们上些食物。”老者在其中一名年轻人的搀扶之下挑了张椅子桌下,微微摇晃的椅子让老者不由得瞥了小二一眼。
小二像是明白那老者眼神之意,笑道:“客官别见怪,我们掌柜的说了,咱们这是小地方,也赚不得什么钱,没钱修理,能将就的就凑合着将就了。”
老者一行人有些愕然,却一一入座也没再多说什么。
片刻后,小二端了食物上桌后退开。
“居然遇上这种天气,真是倒霉了。”小二离开后,其中一个青年抱怨道。
“先休息一宿,明日再上路也不迟。”比之青年的抱怨,老者显得淡定了许多。
“也不知少主何时才回——”
又一青年话未说完便听那老者怒斥道:“阿勇,别在外头乱说话。”
这种残破不堪的小客栈看似无害却也藏不住什么秘密,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他们的计划定会受到影响。
几个年轻人闻言面面相觑,也不敢再多说话,都安静的用餐。
客栈二楼的一间房中,靠在门边看着下方客人的白衣女子一手执笔,在手中的册子上书写着什么。房内一名背对着她的红衣女子沉声问道:“可是寻常的过路者?”
“虽是我们大毓口音,可衣上的打结方式却是夙国遗留下来的,想来是曾经的夙国遗孤。”白衣女子答道。“探子回报,夙国遗孤似乎想复国。长歌,你有什么打算?”
红衣女子转过身来,确是当日带着铁军卫众人在燕京与琳琅一行人分道扬镳的长歌。
“若夙国人有心复国,于我们而言也不失是个机会。”长歌嘴角轻勾,道:“且不说夙国,尚国的使团不日便会路过此地,多年未见仪柳公主,我倒真有些期待了。”
“长歌,若都搅和到了一起,怕也占不到几分便宜吧?”白衣女子有些许担忧。
长歌闻言冷笑道:“暮衣,如今殿下并无争胜之心,若没有这些人搅和,又怎能逼得出她来?”
白衣女子许暮衣轻轻叹了口气,道:“与你相识多年,我也知你这性子是改不了了。不过长歌,切记要适可而止。你也不希望日后殿下怨恨你,不是吗?”
许暮衣也是大户人家出生,父亲与祖父都曾在朝为官。在永乐三十二年的一场政乱中,她家被满门抄斩,若非怡和公主出手相救,她也活不到现在。永乐三十八年的大乱之后,她便离开了燕京来到这塞外。
既是谋天下,自然不能放过其他国家的一些消息。这地方地处三国交界,虽有些许荒芜,却也是各国商旅必经之地。这些年她在塞外苦守着这间破旧的小客栈,图的就是过往商旅带来的一些小道消息。
长歌敛了笑意,抿唇不语。
许暮衣想起了方才楼下那几人的谈话,猜测道:“从楼下那些人的话来看,他们主子似乎不在身边。自殿下八岁那年夙国被我们大毓吞并之后,夙国最年幼的皇子似乎并未死在那场宫乱之中,这些人口中的少主,说的极有可能是那小皇子了。”
“这事我会派人去查的。”长歌无心再和她说话,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暮衣,我累了。”
认识长歌十多年,长歌的性子她自然也摸了个七八分,她既是不愿再谈,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是枉然。许暮衣瞥了她一眼,踏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她盯着那扇简陋的木门许久,忽然想起了从前时光。
那时,单纯而又美好的她,她们。
耳边依稀听得到外头的风声,许暮衣闭了闭眼,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安逸了好些年,该来的,总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请……尽情的霸王吧……垂泪。
就不更新我愧疚鸟。
补全。
修改了国名,将风别国改成了尚国。风别国是盗版别人家的,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于是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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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儿
“夫人,夫人——”
素衣急匆匆的声音划破了午后的宁静,在闻府的后院掀起了一番波浪。她不顾礼仪推开琳琅的房门时,琳琅正卧在榻上看书信。
见她进来,琳琅收了信,问道:“素衣,何事这么惊慌?”
“夫人,那秦小姐怎么一点闺中女子的矜持都没有?”素衣跺跺脚,怒道:“奴婢方才见她整个身子都要粘到老爷身上去了,还缠着老爷陪她一起去染坊去挑布匹。夫人对她那么好,她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琳琅盯着愤愤不平的素衣瞧了会儿,也不提秦韵令,反而问道:“老爷呢?”
“自然是陪她去染坊了。”素衣越想越愤慨。那姑娘好生不要脸,枉费夫人待她一番友善,也不怪乎二十多岁还小姑独处。
看了看面色不变的琳琅,素衣又急又气。这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夫人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呢?
“我知道了。”琳琅见素衣那模样,笑道:“素衣,我听人说城东新开的豆腐店里卖的豆腐脑味道很不错,你差人去给我买些回来吧。”
素衣瞧了瞧琳琅,见她并未动怒,仿若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只好转身走了出去。
她一离开,逐风便出现在琳琅的房门口。
“夫人。”逐风在门口未曾踏入。
琳琅自榻上起身,走向他。怀孕已然五个多月的琳琅腆着肚子,走起路来显得有些蹒跚。
逐风本想像从前那般上去扶她,走了两步又想起她如今已经嫁了人,碍于男女有别,只好呆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当初在宫里也未曾见你如此拘束。”琳琅走到逐风身侧时停下了脚步。她细细的看逐风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别开眼去, “陪我到院中小坐片刻吧。”
她兀自朝前,逐风忙跟了上去。
“今儿长歌来信了。”琳琅未回头看身后的逐风,“想必你也知道吧?”
“属下知道。”长歌来了两封信,一封给殿下,另一封却是指明给他的。甚至连有些时日未见的暮衣也寄来了三言两语——边关即将有乱。
琳琅笑笑,忽又问道:“昨夜可是又有人来袭?”
逐风神色一整,也不隐瞒琳琅,道:“是。”
“目标依旧是我?”这是这几天来的第几批人了?原以为在无人知晓她身份的情况下悄然离开燕京回到川州就安全了,如今看来,确实是她太大意了。只要有人知晓了她的身份,就必定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
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是不会说话的。
“昨夜还有一批人朝秦姑娘的客房寻去了。”逐风冷静的回答道:“怕是冲着秦姑娘的绣品来的。”
秦姑娘,又是秦姑娘。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琳琅皱了皱眉。自打秦韵令住进闻府后,她随处都能听到“秦姑娘”这个称呼。想到她,不免想到了闻不悔。
听说,她对她夫婿甚为感兴趣。
莫名的,琳琅的眉头越皱越深,手下意识的折了一旁的细桃枝。抬眼看了看炫目的太阳,琳琅下意识看了那并未折断的桃枝一眼,惨白的桃枝垂挂在老桃树上,枝上点点繁花在微风中显得有些萧瑟。
原来,并不若想象中那般不在意啊……
琳琅松开紧皱的眉头,回头朝逐风嫣然一笑,道:“好久未曾上街,你与我一道去吧!”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琳琅坐在临街的茶楼上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也有上街去走走的念头。可惜腹中的孩子似乎并不爱她走动,自出府到现在,也才走了一会儿就逼得她寻地方歇脚。
收回视线,她偏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逐风,道:“逐风你看,这样的情景,难道算不得太平盛世吗?”
民为国之根本,既是太平盛世,又有谁会在乎是谁高高在上卑睨天下?
“殿下还记得永乐三十一年那趟漠北之行吗?那时才算得上真正的太平盛世,就连漠北那种地方都洋溢着太平的气息。”逐风在茶杯中添了茶,冷声道:“如今的漠北,怕又要起战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