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女茹房由于被夸了一下,情绪还好。刑事来到陌生的地方,能为他们找话引子的,往往是出租汽车的司机或者旅店中的女茶房。因为这些人是本地与旅行者之间最早接触点。对于刑事来说,他们是宝贵的情报源。
“您是本地人吗?”下田悄悄地迈出第一步。
“是的,是本镇鲇泽人。”
“是鲇泽吗?看来鲇鱼(香鱼)是很多的。”
“为了不给孩子们添麻烦,自己就出来打短工。年轻人都跑到高知、大阪去喽。”
“听说这一带蟹子也是名产。”
“蟹子也能抓到很多。从前我们这店里也按客人的要求,搞点儿醋蟹、炸蟹什么的。”
“现在不做了吗?”
“都因为说蟹子里有可恶的寄生虫,保健站检查得厉害,不许吃了。你们二位正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实在对不起啦。”
“不,没有关系,我们并不那么过敏。可是这街上有因为吃了河蟹、染上病的人吗?”
“最近少了,不过要是检查一下,也许还有。俺们小的时候,常在河摊上把捉到的螃蟹烤着吃.所以也许身上就有那种病。不过,也不用怕,那种虫子如果不吃螃蟹就染不上。”
看样子女茶房是以为他们两个人很担心,所以才这么说的。只要到保健站去查一查,就能把情况弄清楚的。肺寄生虫在这地方好象依然“健在’着。
关于“小坂瑛子”的情况也大略地打听了一下,但在女茶房生活的圈子中没有这么个人物。
2
第二天早晨,由茂木警部补带路前往舟谷家。
这里有着与老字号的店家相称的宽敞门面。然而据茂木说,最近由于原木的生产下降,并受到新型建筑材料的冲击,生意很不景气。
石田一男母亲的姐姐阿香已经六十六岁,除了眼睛老花之外,没有别的病。虽然已经隐退,但却掌握着舟谷家的实权。
听说是东京来了刑事,所以做了相当的准备来接待客人。
舟谷香是一位矍铄的老人,只是皮肤稍有松弛,举止和言谈还大有”在位”的气势。
刑事们与她过了见面礼之后,就询问她是否知道“小坂瑛子子’这个人,并将此人的特征描述了一番。
舟谷香说:“哎呀,小坂瑛子啦什么的女孩子,我不知道噢?”她直摇头。
看起来她虽然很健壮,但对此事却无反应。刑事们大失所望。
“您在埼玉县有一位叫石田一男的外甥吧。以的大半是石田先生的熟人,也许就是本镇的人。”
大川对这位倔强的老太太缠住不放,继续盘问下去。看样子她对石田一男下落不明一事,还不知道。住得相隔很远的亲戚,如果不特意去联系,往往就不知道什么消息。
“原本以为一男是个有见地的孩子,所以打算轧个两姨亲,让他和我家的姑娘一起继承家业的。从小就知道他的体性,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想他一定能让家业兴旺起来的。”
舟谷香并未回答所询问的问题,而是讲起了意外的情况,看样子对于自己的女儿未能同石田成婚,现在还觉得遗憾。
“为什么不叫他们结婚呢?是不是他俩之间合不来呢?”大川的兴奋点也忽然偏离了主题。
“不,我女儿和一男从小就情投意合,愿结良缘。”
“那么后来为什么又不干了呢?”
“我女儿忽然说,不愿意。”
“您女儿,噢,对了,现在已经是内掌柜的了。内掌柜为什么又不愿意了呢?”
“我也不明白呀。问了她好几次,只说不愿意,不说别的。犟得很哪!”
大川和下田交换了一下眼色。石田曾经要与表妹结婚一事,他们还是第一次耳闻。
到底解除了婚约,这奇怪的结局中好象有什么隐秘。刑事那敏感的嗅觉,象似闻到了点儿腥味儿。
于是刑事们关心的焦点就转向了阿香的女儿,即现在舟谷家的内掌柜民子。
“能不能见一见内掌柜的?”
“叫到这儿来吧。不过她也是有了丈夫,还带着三个孩子的人啦,况且又是早先年的事情,刨根问底的,也许会嫌烦的。”
阿香老太太以谙于世故的表情一笑,最初见面的拘谨劲儿已经全都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民子就来了。她有三十五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成熟的已婚女子。这是个显不出生活中劳累的年龄,在她身上显现出善于把经营大店的紧张与作为内掌柜的忙碌互为补益、融为一体的成熟风韵。
既然她曾考虑过与石田成婚,所以他们的年龄也就大体相仿。
经阿香介绍之后,大川旋即进入核心问题。
阿香大概觉得自己在场民子不便开口,所以不知什么时候离席而去了。
“我们想问的是,夫人突然嫌弃石田先生,是有什么理由的吧?”
民子领会出这问题的意义,一下子表情就变得僵硬起来。但她却凭意志的力量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回答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当时我也很年轻,因为一点小事就忽然对他无缘无故地厌恶起来。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都记不得了。”
民子用很漂亮的标准话回答说。可是她能从表情上看出刑事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于是又补充说:“年轻的时候,这也是常有的事儿,因为对方的一点儿小毛病、或者说话的语气不合心意,就觉得受不了,连见一眼又讨厌起来。现在看起来都是些无聊的小事,可是当时却觉得是大问题。”
“那么说,夫人是因为琐碎的小事而讨厌石田,而后与现在的丈夫结婚的了?”
“是的。”
“与石田先生分手,对不起,是嫌恶他,在什么时候?”
“是一男入了川越市政府以后,我二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有十年了吧。”
“我冒昧问一下,夫人结婚是哪一年?”
“二十三岁的时候。”
“石田先生是二十四岁结的婚吧?”
“我们是同岁。”
“石田先生是在您结婚之后才结婚的吧?”
“是的。不过那是偶然的。”
“可是据我们了解,您同石田先生从小就有了结亲的打算,可是到了二十二、三岁的时候,突然由于一些琐碎的小事而对他厌恶起来,与别的男人结了婚。”
“那、那是到了年龄之后,情感发生变化,敏感起来的缘故。”
因为受到追问,民子的语气有点惊慌,她又说:“妙龄女子的感情,连女的自己过了那年岁之后也弄不清楚了。我因为有丈夫,这类事情就不好深说了。”
她好象为了拖饰自己的惊慌心情,把谈话终止下来,便把脸扭向一旁。然而她愈是这样掩饰,刑事的关心就愈集中。在嫌恶石田的理由背后,可能潜藏着他们所想要探求的东西。
“夫人,”大川改换一下口气问道,“您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详细打听夫人与石田先生的过去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
“为什么不肯问问我们,究竟为什么我们要从东京来调查石田先生的过去?”
“这、这个我正想问一问的。”
“石田先生现在下落不明了。”
“是吗?!一点儿也不知道。因为近来一直也没有联系。”
民子露出惊讶的表情,可是她还未弄明白这下落不明所包含的严重的内容。
“石田一男先生有可能被人杀害了。”大川把这张王牌,刺向对方般亮了出来,
“杀……害?被谁杀害了?!”
民子一瞬间张口结舌,茫然了。生长在这平静无事的山峡中,根本想象不到刑事是把自己的亲人作为杀人案件的被害者来调查的。
“目前还不能肯定他已经被杀,但是这种可能性极大。”
大川象是在试探这张王牌的效果,加了这么一句。他的话看来对氏子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
大川又接着问下去:“我们决不是为了对夫人过去的青春时代的事情刨根问底而来的,只是为了尽早找到石田先生,别无他意。恳求您给予协助。”
“……”
“夫人。”
对方沉默下来了,大川则要更加强烈地去摇撼她。
“我嫌恶一男的理由对搜查工作有用吗?”
民子终于抬起头来反问道。
听了之后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大川却自信地果断说:“有用。”
“那么就告诉你们。不过,这是我同一男分别之后,对谁也没有讲过的秘密。”
“我们对个人的秘密一向是严加保守的,绝不会给夫人添麻烦。”
显然听了大川的保证,可是还有点儿放心不下,民子站起来把房门关紧,然后才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是想以一男的正式未婚妻的名义同他结婚的。我们相互之间已经培育了爱情,结婚已经没有什么障碍了。当结婚的具体日子已经由老人们去商量的时候,一男来追求我……”
民子说到这里,面颊红润了。虽然她是己习惯了性生活的已婚女子,但由于要把一直隐藏在心里的青春的秘事在第三者面前暴露出来,所以感到害羞,象少女般涨红了脸。但这是成熟的含羞。因为她对性生活是什么已经尽知,所以这羞臊之中便有了具体性,带有几分娇媚。
刑事用职业性的目光,催促着谈话的下文。他们懂得,对一个人私事方面的羞涩,从本职工作出发进行事务性的处理,会使对方容易开口。
“我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双方的父母已经同意,我也爱着一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