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１５．傍晚の访客（1 / 1）
［１５．傍晚の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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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觉好些了吗？”父亲的声音低低的，仿佛不带什么感情；但他或许一直也都是这样的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亮觉得自己无法捕捉到父亲所说的话中所包含的真正的意味——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思想变成了空白，怔怔地面对着父亲，不知自己应该何言以对。
好久没有思考关于父亲的事情了——虽然这个“好久”也只不过是发生车祸的这两天罢了：在这段时间里，自己除了思考关于进藤和藤崎的事情以外，确实没有再思考其他人的事情了；但是！本来！应该！在那个阴云密布的下午，不，应该是从那天的早晨，那个本来晴朗的早晨开始，自己不是一整天都应该在思考关于面前这个人的事情吗？思考关于那个人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
——“亮！从今天开始，除了特殊的情况，你不要再跟我下棋了！”——
“爸爸……为什么……”仿佛不是出于本身的意识，竟然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同时有了想捂住嘴的欲望，突然希望自己没有问出这句话——在那个早晨，自己不也只是低下了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吗？可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能做的好像只剩下闭上眼睛，再次低垂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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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思绪如脱缰的野马，向着不知何处狂飙；神志也在这样的境地中忽隐忽现——身体便就这样出于本能地动着，不知将被带向何方？
光冲出了理科教室，一路跑出了濑叶中学。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任由双脚选择着目的地。当他实在跑不动的时候，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觉得脸上有些涩涩的感觉，知道那是泪水干了以后的必然结果，却早已无心顾及，随它去了。
用手扶着路标的栏杆，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想要倾出所有的苦闷，却觉得进少出多，喘不上气来——身体也正在慢慢失去力气，眼前的一切变得更加的模糊；艰难地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已来到了那幢熟悉的房子跟前！身后突然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明的母亲丢下了手中的购物袋——在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之前，光好像再次听到了明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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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又是那低低的声音，如同之前千万次同样的呼唤；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每一次都能让自己凝聚起全部的精神；但是，现在，在这呼唤之后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突然感到父亲的手正在轻抚自己的头！亮猛然间睁开了眼睛——有多久了？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被这样抚摸——依旧清楚的记得、而且永生也不会忘记，父亲曾这样亲口说过：“你有没有这种才能我不知道？即使没有，你已经有了两种很可贵的才能：一是比任何人更努力不懈！二是比任何人更热爱围棋！”于是以后，自己想得到的只剩下被如此的“赞赏”——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想要的也只是仅此而已。
但是，那句话带来的疑问却充斥了全部的神经，突然在一瞬间感到了迷茫，失去了坐标——自己所追寻的是什么呢？感到被那个人所摒弃，一切便在瞬间失去了意义……
“你终于问出口了！”带着浅浅笑意的言语，仿佛不是出自那个人的口中——抬头所见的，仍是父亲那熟悉的平静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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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但或许说是香气又有些夸张了；总之，那是一种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气味；不，或许说是气味也来得有些唐突，那是一种气息，一种他很是熟悉的气息——那是明的气息！
眯着眼睛，光一动不动地躺在明的床上——望着头顶上淡粉色的印花壁纸，突然觉得这个房间是如此可爱。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记得小的时候，自己经常被明拉来这里一起玩过家家的——什么“老公你回来了”、“你辛苦了”总被甜甜地说着，自己虽有些不情愿，却又每次都会“奉陪到底”！两个人的关系又是怎么改变的呢？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可爱女孩……
猛地坐起身来，光向空中伸出了手，是不是想要抓住脑海中浮现的那个熟悉的笑脸——空气忽地从指缝中流过——光捂住双眼，痛哭失声……
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到明的家门口，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寻找些什么——为什么三谷要把“真相”告诉自己，难道上天还没有惩罚够自己吗？在被明的妈妈扶进这个房间的时候，自己明明能够挣脱，可为什么自己没有呢？难道——在这个房间里——自己是不是根本不配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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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父亲平静的叙述，亮突然有了种想哭的冲动——但心中此时已没有了迷茫和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动。想说些什么，可喉咙紧紧的，无法成言；只能用眼神表达——亮再一次凝视着父亲的双眼：棕色的眼球带着一层淡淡的白歙，似有几分疲惫隐于其中，父亲那柔和的视线仿佛雪夜中一堆温暖的炉火，亮从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比这眼神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安心感觉。
“爸爸……爸爸……”亮只是兀自重复这个称呼，从心底动情地呼唤；自己终于作了一件一直想作，却又从来没有作过的事情——从来不拘言笑的父亲、将全部精力置于这“九星之地”的父亲、仿佛高高在上从不轻易表露心迹的父亲：但这正是自己心中那无可替代的父亲——扑在父亲的怀中，第一次享受这“身为人子”的“特权”，将头靠在父亲的肩头，口中依旧呼唤不停……
行洋一愣，仿佛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但惊愕的眼神却又在瞬间柔和下来——抬起手臂，再次轻抚亮依旧带着绷带的头，低声说着什么——门口的明子轻轻将门带上，知道她和行洋终于可以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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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走到窗口，窗外依旧是一片金红的晚霞，街上的一切都被笼罩在这朦胧的暮霭之中；不知因何而来的静匿充斥了视听，甚至连一丝风也没有；一只轻巧的红色蜻蜓忽地晃过眼前，几乎让人以为那只是幻觉——对了，春天已经就要这样过去了，夏天是不是真的就要来了呢？
光用手撑着窗前的写字台，仿佛在靠这来支撑自己羸弱的身体；写字台上堆满了明的课本，或是因为主人已经多日未加整理，桌上显得满满的，有几分凌乱——对了，自己是没有上高中的；而明不是，虽然那只是一所在普通不过的公立高中，但明有她自己的愿望：“我想当一名老师——如果我能够教给别人一些有用的东西就好了！”
手心不知何时出了汗，有种潮潮的感觉；光慢慢地抬起手，将明的书一本一本地收敛，再放整齐——突然发现教科书下竟是一本围棋棋谱，微微卷曲的书页边角让人不难看出它的主人是多么经常地翻看；再向下！蓝色封皮的硬皮日记本——显然是早晨的时候来不及收起，就将它埋在了这堆书的最下边……
将日记本拿在手中，光突然觉得手中沉甸甸的——曾经亲眼见过明红着脸从他手中夺过这个本子，羞涩地将它藏在身后；可现在，这个本子就在自己的手中——可自己究竟有没有权力将它打开呢？而这里面究竟又写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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