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九章、破茧(4)(1 / 1)
徒步爬至三楼,深吸一口气,放慢脚步,心境宛如见到大海一般安宁又跌宕。
如果你从未来过这里,就会觉得这里有某种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你,冰凉孤高如同千年雪山一般的气息缠绕在肺部。奥斯温,他就在这里,这里总存在着他的味道。数百年后,若我远渡重洋,也终会因为这样的气息,回来寻觅,如同蝴蝶嗅着野花芬芳。
此时我端一杯酒,奥斯温最爱的酒,暗含魅惑的毒。我款款推开小客厅的门,指尖如同触电。多少次,我在这里与奥斯温度过甜蜜而酸楚的夜晚,现在,只有在梦里回味。
奥斯温果然在,我梦境中虚浮的影。他背对着我,念一本书。我还未走得很近,他便发现了我,放下书,微微侧过脸,我就看见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轮廓。强忍住不知为何就想涌出眼眶的泪水,我快步坐到他身边,将酒杯推至他面前。我们,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依然是一张淡漠英俊的面孔,从不因岁月的流逝而有被腐蚀的痕迹。那双会温柔的含满笑意的湛蓝色瞳,此时正凝望着那酒杯,不带任何悲喜。我已无法拥有他深情的注视了。
他一定会发现。本就十分无把握的我,在见到他较长久的对酒杯的凝望后更是心神动摇,我能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本在脑海中熟思过的话语,一时间全部冻结。
他修长的指,在桌面发出有节律的扣动声,随即他望向我,居然是一抹淡色调的笑。“这是对茶的回礼?”他问。我忙不迭地点头,格外窘迫。
“为何不送给王妃?”他居然这么问……对,这是很自然的问题,可我却哑口无言。无数的理由在他的注视下完全溃不成军。我想,我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个小丑,还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丑。
“要我送给她么?”我的心咯噔一下就落入了肚皮里,他一定已经知道我给他下了药,才会一再这么戏谑地问。可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里是他的领土,我一旦输了,就要为自己收尸。
“你知道么,”奥斯温的嘴角,依然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笑,他捏起酒杯轻轻摇晃,“每个夜晚,我都会和伊蓝在这里享受夜的寂静,她品茶,我喝酒。”他十分“体贴”地继续凝望酒杯,直冒冷汗且困苦不堪的我的面容,并不是多么值得欣赏的。在他面前我不用伪装,这太费神也太不聪明。他知道我的弱点,他就是我的弱点。
寂静许久,他又道:“今晚她也会来,你要见她吗?”
“不……不用了。”我剧烈摇头,无论礼貌与否,这是我必须给出的回答。我的段数,远没有高到与他们夫妇二人抗衡的地步。
“她要来了。”他简短地吐出这四个字。我的脑袋中立刻没了任何思绪,惊慌起身,仍见他悠然托着酒杯,不置一词。
怎么办,怎么办?伊蓝是在来的路上,还是刚准备出发?奥斯温有远好于我的觉察力,然此时,我充分了解到。他想捉弄我。我很清楚我不想见伊蓝,他也是。
情急之下我躲到了门的后面,透过缝隙,我能见到小客厅中的落地镜,而其中,完整映射了奥斯温以及他面前的桌子。还未平复心境,我就从镜子中看见奥斯温缓缓饮下那杯酒!
瞳孔剧烈收缩,我捂住嘴,而奥斯温并未察觉如此落魄的我在哪里。但他一定知道我躲在某个角落里,战栗地看他,如透过破碎蛋壳窥探世界的幼鸟。
奥斯温,不要……
“奥斯温。”一个轻柔的女声,代替我叫出奥斯温的名字,用的却是不带惊慌凄怨的温和语调。奥斯温就慢慢放下空无一物的酒杯,那一刻,酒杯仿佛落在我的心脏上。
完美的视角及惊人的巧合汇成无与伦比的悲剧。
我实在太傻太傻了,来见奥斯温,本就是自讨苦吃。命运会眷顾你,但更多时候他喜爱抚摸你沾满泪水的面庞。
视线中,身着白色长裙的伊蓝如一朵浮云飘然而至。她的黑发,她的裙摆都如此具有飘忽感,轻盈得仿佛触及不到。她步至奥斯温面前,如踏在水面上一般轻柔。她伸出白皙的手柔柔搭上奥斯温的肩,那一瞬间的碰触,自然舒缓,却让我的心似被荆棘缠绕,每一次收缩都刺痛无比。这,应该是她对他惯常的问候。
奥斯温站起来,他低下头,无需言语的亲吻如梦如幻。我看不见他的脸,只注意到伊蓝有些迷惘地顺应这个逐渐炽烈的吻,她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面对这个还未完全了解的新娘,她的脸上有孩童般大惑不解的神色。
他揽紧她,过于激情的吻让她几欲窒息。从我的角度,就只能见到奥斯温的背和伊蓝在微微挣扎的双手,如幼鸟扑翅,毫无力道。他控制住她,不是过于野蛮,也不是过于温柔。他托着她的脑袋向前俯身,冰凉的桌面上,她雪白的裙慢慢绽开,与他黑色的袍交织在一起,上演残酷的浪漫。
伊蓝是温和如白雪般的女子,甚至连我都觉得她可爱了。她羞涩而不过分拘束地低着头,眼娇媚地闭着眼,一张红唇盈满娇喘。我看见她的双手如鳗一般游移在爱人的脊背,似是邀请。他们并未完全褪去衣物,伊蓝的白裙也仅是卷于腰间,一双凝脂般的长腿挂在桌边,四周是甜蜜而不放荡的气息。
奥斯温,在你与伊蓝沉溺爱河时你可会想到我。我望着这一切,竟出奇的镇静,就如看一部香艳小说。心沉至最底端就会再无他想,或者,我是疼得麻木了。
伊蓝就如一朵逐渐绽开的荷花,粉得妖娆。在身体快速的律动中,她歌鸟般的喉中发出轻柔的呼唤,她呼唤奥斯温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纤长的睫毛下,乌黑的瞳沾着哀怜的泪光,确实诱人。这多么奇怪,我居然十分客观地省视起这个女人的床上功夫,居然觉得奥斯温能忍受我那么多夜实在不可思议。她的欲拒还迎,看似生涩,事实娴熟无比。我根本就是一个破布娃娃,怎比得上一尊精雕玉琢的玩偶。丝毫不造作的表演下,我在缝隙里遮掩着近乎抽搐的面容笑了,无可抑制。如果奥斯温,你想让我受伤,那么你已经做到了,且做得十分彻底。
伊蓝的叫声开始有些刺耳,他们做爱的幅度越来越大,爱美尔的药,原来是可以让人疯狂如斯的。我仰着头大笑,无声的笑,在见到伊蓝睁得大大的,噙着哀求的美眸时。奥斯温,你玩坏她吧,快点让她坏掉吧,我真该也让她喝下酒,让她疯狂地索要撕心裂肺的痛楚!痛苦吧!痛苦吧……就如我的曾经……就如我的现在!
我牢牢盯着他们,耳边是伊蓝的悲鸣及衣物裂开的声响。奥斯温冰冷的手指在伊蓝雪白的皮肤上留下淡粉色的划痕,她变得更是妖艳欲滴,一度想逃却被束缚得更紧。于是她放弃挣扎,喘息在无数次的交合中破碎成无规律的音符。终于,她如耗尽汽油的车瘫痪不能动。
不久,奥斯温松开她,空气复为寂灭。他依然背对着我,草草理了理二人的衣物,便将伊蓝打横抱起。伊蓝的头倚在他□□的胸膛上,黯然如婴孩,他望着伊蓝,眼中竟是让人绝望的爱怜。
我僵硬地躲在门后,低着头不愿与奥斯温发生任何的对视。而他果真如我所愿,无停留地走出门去。上天,我好想变成伊蓝……一瞬间的想法,又将我自己激怒。我的眼泪,滚烫如岩浆,盛满我的愤恨,从我的指缝里夺路而逃。我居然哭了,我居然忍了那么久。固执地不想在奥斯温面前哭,却让自己变得加倍凄惨。
我是个□□,我生来就是个□□。我好想触碰你啊,奥斯温,这种事对我的伤害,远比你结婚的消息厉害得多。我好想碰碰你,我曾那么熟悉你的脖子与手,那么熟悉你的发与你的眼睛,那么熟悉你的味道与动作,别把它们交给另外的人啊!
我永远是最爱你的,有多疼痛,就有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