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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腹的委屈压在心口，挤得眼泪止不住地流。人家说受伤的人是最脆弱的，这话一点也不假。现在我的脑子里反复上演着过往的情节，趴在冰冷的桌上睡觉，跑步去上学，感冒后晕倒在路边，挨了莫名其妙的一个巴掌……这些压抑的记忆如山洪暴发一样奔泻出来，让本来委屈的我更感心酸。

唐修吾背靠石壁坐着，屈起一条腿，脸向着阳光。温暖的光线洒在他脸上，他有些惬意地眯起了眼，于是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舞，像穿着金丝缕衣的精灵。

他像一幅画，淡淡地定格在我的世界之外。

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一直以这种漠然的姿态无视我的存在。事实上，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也一直在无视我，不是吗？可是，被他忽视着的日子里，我明明很难过的……

现在的我好像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呢。我要把他的这种捉弄我的反常行为当作喜欢吗？应该……也不是吧。那天他捧着照片时心痛的表情浮现在眼前，我的心又跌入了谷底，摔得粉碎。那样深沉的情感，才应该叫做喜欢吧……

“那个小女生……照片上那个……我看见了。”我语无伦次地说。

他点点头，没再有多的表示。

“是她把我推下来的。”我淡淡地说。

他身子一震，眼睛突然睁开了，瞪大了看着我。

我的心又有些莫名地痛了。

“在这之前，有好几次，我差点死掉。应该也是因为她吧，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你应该很喜欢她吧，所以才会把她的照片收藏得那样好……”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想要看进他的内心。可他却垂下了眼睑。

同时，一股疼痛的气息缓缓从他的心底散发出来，游走在经络之间，流进他身体的每个角落。他的手在身侧收紧，手心里，隐隐凝结出晶莹的泪珠……

喜欢吧？这是喜欢吧？或者……更深沉更疯狂地爱过了……

我觉得心跳快要停止了。

“修吾……果然……很……喜欢她吧……”每个字，都是我想说却又害怕说出的。唇齿之间，每跳出一个音节，心就疼痛一次。当我把最后一个音节吐出，心就裂成了两瓣。断裂在经脉处的血液变成了泪水涌出眼眶，怎么也停不掉。

阳光明明温暖地洒在身上，却让我更加寒冷。

这是我不想要的答案！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的影像被泪水放大，再放大。他的忧伤也一度地扩散，直到将我也完全笼罩，再也逃不开。

这果然就是一切的答案了吗？

我看着他。却又不想看到他点头，不想看到他默认，我甚至不想看到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可是我逃不掉！他默认了。我支离破裂的心在这无声的时刻里不复存在。

他喜欢她！他不喜欢我！可是……

“可是，我喜欢你啊……”我的泪落在手心，像雪一样化开，在阳光下蒸发，就再也看不见了。

“所以，对不起。”我的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在这宁静的时空里，唯一响彻天宇的，只有我止不住的泪声。

——对不起，为我这颗不听话的心，对不起……

他动了下唇角，却没有发出声音。

阳光一点点地从身上移开，温暖不再，心更冷了。

我把脸埋进膝盖，闭上眼睛，关掉耳朵。

世界顿时寂静无声。

在地下五米的黑暗里，我冷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