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明明去终极面试的那一天，我比他还要煎熬。对于他想去的新公司我没多大概念，只是想，他准备了这么久，看了那么多的书，抱着这么大希望，万一被漏掉……可怜的明明。我一想到这个，心就揪起来。
他走之前，我万千叮嘱：“一出来就给我打电话啊！！”
他拍拍新衣服，摸摸头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都不紧张。行就行，不行拉倒。”
两个小时差不多吧？等到11点，没有明明的电话。我又不敢给他打电话发短信，怕他正被盘问。
下午呢？上午人不在改下午了？还是要留明明吃午饭？
那等吃完吧。
我手指冰冷，手心却是满手心的汗。
一点没吃完？两点？？
上帝啊，明明没出什么事吧！！
我试探着给明明发了短信：出来没？
没回音——我都要哭了……
三点、四点……我急得麻木了。
没谱地想：人家觉得明明太好了，直接留他上班了……
五点钟，明明电话来。
我迫不及待问：“吃了没？咋样？怎么到现在才打电话啊！！”
“吃了。让我等消息。”
完蛋了，可怜的明明……
在我看来，等消息就是否决。我试图安慰明明，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公司挺好的。明明故作轻松：“我没事啊。”
第二天，我问明明要不要打电话到公司去问，明明不耐烦地说：“你烦死了。有消息他们会通知的！”
他这么说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在心里说：这段时间一定要对明明好好的。不能雪上加霜让他更伤心。
我拍拍他：“嗯，不说了不说了。”
第三天明明告诉我，HR打电话跟他谈期望薪水的事。我抓着他问：“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录取了？啊？”
“其他也没说什么啊。我也不知道……”
第四天明明告诉我，没回音啊。
第五天明明给我打电话：“好了，收到offer了……”
我总算能长长长长长长舒一口气。
薪水没明明期望的高，比我期望的高很多。让我无比欣慰的是，除了公积金，每月还有住房补贴。
我可以很真实地梦想我们阳光充足的房子了！多体贴的公司啊！
知识就是金钱这句话果然一点都没错！
明明开始办理离职交接的事情。我一面期待着他的新工作，一面纠结着我们公司苟延残喘的现状。
一直纠结到我们公司轰然倒塌……
我也梦想着一步步升职，一步步能走得更好，可是我没有预言未来的能力，没有左右形势的能力。老总跟人事经理找了很多人谈话，其中也有我。不知道公司以后会怎么样，但是短时间内，只能这样了……
黄昏的时候，我拎着包，关掉手机，一个人坐到大厦空荡荡的最高一层的楼梯上。我发誓，一点没有想从顶楼往下跳的欲望。
只是坐在那里，抱住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安静地哭。
可是，我的眼泪里，没有恐慌，只是很浓烈的伤感。
我想到教会我很多的MM；想到第一天上班的紧张，老总向大家介绍我时我紧张又兴奋的心情；想到那么多寂寞的日子，无话可说的凉薄；想到第一次被表扬，第一次被肯定，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有价值；想到我拎着笔记本，穿职业装高跟鞋跟在老总身后当助理很风光的美梦……
一直安静哭到天黑，按亮楼梯的灯，一层一层走下去。30层，每一步都不舍。
就算这样，我还没忘到超市买菜，在超市门口，惊见明明，他一见我，劈头盖脸骂开：“怎么才回来！！！手机又没电了啊！我都在超市里转好几圈了没找到你，有什么事回来晚你好歹打个电话啊！急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他气鼓鼓地在一边骂，我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把头靠上他的肩膀，轻轻地说：“我被辞退了……”
明明本能抱了抱我，问：“怎么回事？”
我们没买菜直接回家（那个时候还要买菜就太残忍了吧）。
我拉着明明，一路哭，一路语无伦次说我们公司多可怜多可怜，说我们老总多好多好。
明明拍着我：“没事啊，辞了就辞了嘛，反正我现在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吸着鼻子：“我真的不是丢工作难过。”
“那你哭什么啊？”
我用手背抹掉眼泪，跟明明说：“总之就是很难过。”
明明到新公司后就是恐怖的金融风暴经济危机很多公司大规模裁员……我们都觉得后怕，倒吸凉气，好险好险。
我们公司是不会有什么起色转机了，被找谈话后还是去公司做剩下的事，自己这边也开始着手找工作。
彻底回家，明明看我的眼神里都带同情。他嫌弃地问：“怎么这么可怜兮兮的啊！”
我说：“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是丢掉了工作没错，是哭得很惨没错，可是又没谁说我一辈子就要待在一个公司。还能再找不是么……我这样想完之后，很是诧异自己心态，没有任何慌张的成分，我是这么这么的淡定！
不是因为明明工资更高了，而是因为明明。
还因为我知道无论怎么样，我们都会善待彼此。
又开始做简历，投简历，这比我刚来上海时要更困难。招聘网上的职位又少更新得又慢。有次跟明明上街，看到有柱子上贴着招公关，高收入，工资日结……我艳羡地说：“我去应这个行不行啊？”
明明顺手就猛掐我一下——掐这个动作应该是女士专属！
这段日子我经常有突发的奇想。做个小生意怎么样呢？卖水果怎样呢？
拖着明明商量，明明出乎意料地说：“你最好是一边读书一边准备生娃。”
读什么书？生什么娃？
明明给我分析，我找再多工作都大差不差一个类型，脱不了人事文职。我又没有文凭，上升的空间不大，不如就趁危机这个时候多学点东西，考点证，还有我的破英语，多学总有好处没害处。至于房子——明明说：“你好歹算个业内人士哈，现在买多吃亏，所以也没什么好着急的。你只要不嫌我没钱日子过得苦，你在家待多久都行。”
我没来由无厘头地问：“那以后买房子你写我名字不？”
明明用力推了我一把，骂道：“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他真的经常推我……
骂完又说：“写，只写你一个人名字，行了吧！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太势利了！”
……
我不再害怕上海的繁华和我们的贫穷，不管以后是什么样的局面，我们都已经很强大。
明明抱着我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城市也在抱着我，就算在危急时刻，她也如同母亲，温柔地爱着我们，给我们最温暖的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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