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元宵夜（1 / 1）

正月里谢至来得次数比较少，初三来也只是说了贺词就离开了，顺便送了新年贺礼。这种时候正是官场交际的时期，虽说谢至不会做那种事，但随乡也有许多有钱无处使的商户。

如此闲的时候，没有人纠缠，微静却几乎都守在西厢里，乖巧得过了分。连要处理的事情也都在发呆里蒙混了过去。

明显是严重下去的症状，影无却半句都没有说。已经到了无法啰嗦的时候，他的主子此时只需要一个人的宠爱。

却被伤得连哭也哭不出来。

苏公子，有多喜欢诗瑶姑娘呢？

她考虑了许久，也没有能猜出来。这种事，她无法明白他的心意。

明知道不能再陷入这样无端的妄想里，却无法让自己集中精力去做正事。只要还能在缝隙里呼吸，她好像就完全放任自己迷失了下去。

那晚她去喊苏公子的时候，苏公子依旧送了她回西厢，离开前也没有说是不是会回去楼里，也没有问诗瑶姑娘说了什么。

她忽然想到上次苏公子对她说，可能对别人做了那种事，请姑娘惩罚。那时候她产生很多联想，新年时会和她一起庆祝，请她一起去给亡母上香，离开之前询问了她的意见，回来的第一晚就过来了她这边，得知丽儿姑娘的事后也第一时刻来告诉她了……

非常像是，当成了很重要的人。

比如说，妻子。

幻想破灭的时候，也还想着，苏公子对她的歉疚会成为无法割断的羁绊。

见到诗瑶姑娘的时候才知道，那种愧疚的羁绊比起真正的爱恋，根本不值一提吧。脆弱的像是不存在，完全可以忽略。

说不定她下次过去的时候，苏公子会明确拒绝吧。

因为这样，她不敢过去，东厢。

害怕想象成真，会让自己彻底成魔。

白微静终于有点明白陈传当时的想法，若是全世界消失掉，她就会专心看着他一个人，这样的自私，她也有了几分了然。

正月十五，元宵节。

随乡虽小，每年也都有花灯会的，今年的似乎特别耗费人力财力，貌似谢至也参加了构想。因此谢至来请她晚间一起去赏灯的时候，微静没有特别吃惊，只是走神却是无法克服。

今年的花灯会相较往年肯定是最华丽的，虽然如此，随乡还是太小了。

迎面遇上了来赏灯的苏公子和诗瑶姑娘的时候，白微静想直接消失，手却被人抓住了。

“小心人潮。”谢至关心地说着这样的话，牵着她的手也没有放开，接着就和苏公子打了招呼，“好巧，苏公子和诗瑶姑娘觉得花灯怎么样？”

诗瑶举起手里提着的花灯，“诗瑶选了这个，谢大人费心了。”

“微静，有看到喜欢的吗？”忽然就变掉的称呼，女子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不敢去看，盯着花灯上的彩绘画，神思依然天外。

只要装作没有听到没有看到就可以了吧。

苏唯冬微微皱了眉，“诗瑶，我们还是不要挡住谢大人他们的路了吧，谢大人先行。”

无法装作没有听到的声音，微静觉得眼前开始变得模糊，总算是可以不用看见了。

“不如一起？”谢至开了口。他也感觉到了，身边的人好像摇摇晃晃站不稳，并不是被拥挤的人潮挤到了。

“可以吗？谢大人不介意的话，诗瑶觉得人多会比较热闹，而且也不用担心被挤散了会变成一个人！”诗瑶像是没看到苏公子的眼神暗示，非常配合的答应了。

“白姑娘没有喜欢的吗？”诗瑶过来拉她的手，自然而然就让谢至松了手。诗瑶带着她在前面走，两个男人就跟在了身后。

“诗瑶姑娘上次有没说完的话吗？”微静稍微能够清醒些，感觉到诗瑶拉着她跑了几步，身后的人已经被人群隔开了些距离。

诗瑶只是看着右侧的花灯，灯谜都太简单，白姑娘没有兴趣是当然的，“啊，这个，苏公子刚才说很喜欢，白姑娘觉得呢？”他们刚才是沿着这边过来的，现在算是又返回了吧。

微静转头看到一个花灯，没有点亮的，不是特别大也不小，绝对是最适合在元宵节提在手里，上面画着一个满月，飘逸的丝带从月亮上飘过，让人联想到月宫里的那位仙女。说不定还不如她身边这位仙子，微静这么想着，转回了头。

“白姑娘不要吗？”诗瑶说着抬起自己手里的看了看，“那这个给姑娘吧，苏公子买的。”

看到诗瑶要塞到她手里，白微静使劲往后缩回了手，人也站不稳往后退去。

苏公子不是想要的花灯，也不是可以随意摆弄的玩偶，人心是无法预测也无法操控的。

“白姑娘不舒服吗？唯冬送姑娘回去吧。”忽然被人扶住了双肩，身后的人这样问道。

差点就转身抱住不放。微静站稳了些，回身略微点头，“还好，不打扰苏公子雅兴，微静请谢大人送我回去就好。”终究也没有敢看那位公子。

“真遗憾，白姑娘真的没关系吗？”诗瑶凑过来问道。

谢至看着面前低头封闭五官的人，看了看微微皱眉的苏公子，她是一定要扫他的兴了，归根结底是这位公子的过失吧。“不用担心，白姑娘自己也能够治愈的吧。”伸手拉过低着头完全不看路的人，谢至想，他今晚冒犯过头了。才刚翻过年，他稍微放纵了些。

“其实也还好，谢大人要去元宵晚宴的吧，微静可以陪大人过去的。”微静走了一会就试着抽出手，却没有成功。

“今晚，好好补偿我吧。”谢至握紧了手里那只手。至于为什么要选今晚，为什么说出补偿这个词，谢至没有去想太多。男女关系这种东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结果就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微静参观了一下这次花灯和烟花会的斥资商，相应的也被恶心的眼神折磨了半晚。回去的时候已经觉得整个随乡变得颠倒不平整，好像到处都是棱角，到处都是洞穴，站不稳也找不到依靠。

看谢至离开了，微静才推开房门，房里有人，她靠门比较近，早就感觉到了。或许是影无再也受不了她了吧，微静这么想着，抬起头。

苏唯冬坐在桌边，托着下巴的手放开了，站起身看着进门来的人。看起来白姑娘不太想看到他，脸色很苍白，衬着月色看起来有些吓人。“对不起，说过不会随便的就过来，可是……”

微静摇摇头，“不要紧。”

“白姑娘真的没事吗？刚才看姑娘脸色不好，谢大人没有做什么说什么让姑娘难过的事吧？唯冬并不想干涉姑娘的事，只是……”

这次，终于是选对了时间，苏公子这么想的时候，接住了就要倒下去的人。把白微静放到床上，唯冬帮她脱着鞋看着鞋子问了句，“还是，白姑娘不舒服是因为看到了唯冬？”毕竟当时的确是如此，她看到他的那瞬脸色就变了，所以当时他才想立刻从她眼前消失的。不过还是克制不住想过来看看，问清楚。哪怕是因为他，也有个具体原因吧，他做了什么能够让她那样讨厌，一瞬间脸色都白了？

微静看着帐顶，感觉苏公子在帮她解腰带，猛然坐起来抱住了男子，“苏公子今晚能够留下来吗？做什么都好，做几次都可以，什么姿势都可以，从背后也可以，真的什么都可以……”

她疯了吧。

“对不起！”白微静说完就立刻道歉了。苏公子还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呀……我听到了，什么都可以吗？”虽然不了解原因，但机会难得，唯冬勾起一个苦笑。帮她脱完衣服，被子也展开了，苏公子却没有脱衣服。

“为什么会忽然晕倒，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心情不好？可以的话，能说说吗？”唯冬坐到床边，俯身吻了下躺着的人光洁的额头。诱惑很大，但弄清楚她的情况也很重要。若是站着都会倒下去，就不是可以简单忽略的小病了吧？

“不知道。”微静闭上了眼，什么都不知道。

“身体真的受得了吗？”唯冬终于放弃了理智，脱了衣服上了床，“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唯冬抱着姑娘睡吧。”

微静没有说话，转过身朝里，墙壁似乎在散发寒气。苏公子的手伸过来圈住了她的腰，本该很熟悉的触碰，忽然觉得很可怕。或许是因为连着数十天都没怎么吃饭吧，微静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残念，可是也不该晕倒的。不该说错话，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

唯冬发现自虐症状会自己变得严重，明明抱着想要的人却强迫自己克制，完全做不到。鼻子里冲刺着熟悉的气味，仿佛还记得十六天前的愉悦感觉。

睡不着。

妨碍睡眠。

“苏公子，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微静没有事，再说也有人照顾我的。”忍无可忍坐了起来，既然他已经不会再坚持以前的关系，那不如也不要再给这样的补偿。

的确如此，苏公子也坐了起来，“至少告诉我，为什么会晕倒吧？会不会是忘了吃药，有孩子了呢？”被直接下令赶人，苏公子也觉得自己过分纠缠了些，不过若是一直让步，他就真的只能离世作罢了。

“不会的。”微静低声回答了句，如果有孩子了，苏公子是不是会因此留在她身边，可是够了，她并不想绑住这位公子，那不是她真正要的，疯狂到什么地步也依然记得，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应该有影卫吧，能解释一下吗？”苏公子下了床问了句。若是今晚就这样走了，似乎有什么不可挽回了。但再纠缠下去他也做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苏公子想，这场看似自导自演的“喜剧”，也该散场了。

穿好衣服要开门的时候，却被人按住了门板，“苏公子且慢。”

唯冬没有回头，这种时候才出现的人，是看戏还没看够，在背地里嘲笑还不能满意吗？

“是因为主子从三十那晚回来后一直都没怎么吃饭，可能有些虚弱，不过公子想要的话，主子绝没有问题，不如换句话说，请公子尽情享用。”影无也大概能明白这位公子的心情，他家的主子和这位公子似乎总是无法沟通和达成共识。

完全僵化，白微静拿起枕头就甩了过去，“影无，死罪！”

影无转身捡起了砸在身上的枕头，走过去递给床上的人，单膝跪下了回答，“影无领命，主子何时想执行，绝无异议。”

看来这个就是宠着她的男人。唯冬有了这种认识，不过也无所谓了，“想吃什么，虽然这么晚下厨可能让人起疑，不过偶尔一次，白姑娘允许吗？”

无法回答，即使怎样，也都是求来的。利用苏公子的好心，满足自己的私欲，怎么说都是可耻的。

没打好衣襟的男人，深夜里在厨房下厨，简单的素菜粥，可能不太勾得起食欲吧。这样想着，苏公子拿勺子尝了一下，推开房间门时正咬着勺子，“可能不太好吃，将就一下吧。”

微静正靠在床头发呆走神，看到苏公子笑着的样子，含着勺子的样子，只想闭上眼看不到，就不会被吸引。

挑了一勺喂过去，微静张口吃了，没有任何表示，脸色都是同样的苍白单一。苏唯冬干脆自己吃到了口里，俯身过去再喂过去，明显感觉到她脸上发热了，“吃完之后，只是一次的话，姑娘可以受得了吗？”

彻底热掉了。微静伸手来想要接碗，刚才就不该让他喂，一味想着求来了就尽量享受，又任性了。

“唯冬错了，不会了。”苏公子乖乖喂红着脸的人吃完了粥，“精神好些了吗？”

这句问话和“可以做了吗”简直成了同等意义。微静无法回答。

苏公子难得觉得有趣，笑出声来，把没穿好的衣服又脱下了，看天色也只能做一次了，难得她说做多久都可以。

最后也只是温柔的做了一次，和以往的区别是，苏公子没有离去，就在那张床上睡到了第二天。直到白微静起床的时候，唯冬仍然趴在那里，只抬头看着她笑了下，“白姑娘不用理我，到晚上了唯冬会自行离去的。”

微静觉得移不开眼，苏公子很适合……做男宠。拥着被子微微抬头的样子，非常诱人，微静落了地的脚都想重新爬回床上，放任他做什么似乎都心甘情愿。

但是在床上躲了一天的人却是在想，他果然不适合呢，只是在她身边撒娇任性的话，完全找不到自己。晚上在楼里的时候，不自觉就又去找了诗瑶，这好像是被很快培养出来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