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景笙点头答应。
回到景府,仍是一片太平。
听说这几日连景清也乖觉的在家看书,再不外出,刻苦模样堪比参加解试,整日捧着圣贤书苦读,昼夜不懈,笔耕不辍。
老夫君和管正君还当是景清受了春闱的刺激,预备发奋读书,先是高兴了一场,又担心景清学得太苦,吩咐厨房变着法子煮炖滋补的东西养着景清。
景笙觉得好笑,没几天前才刚看见她从人家公子的门前痴晃过,怎么会这么快就转移注意,八成是人家翰林家公子给她的纸条上写着什么要她高中之后再议婚嫁一事,于是,景清倒真当了真,一门心思扑上了科举。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不见得能抱得美人归,但至少不是一无所获。
家中的书又很快看完,景笙跑了几趟书局,没买到几本书,犹豫良久还是问了沈墨他家的书库是否可以借阅,沈墨知道后笑她思虑太多,二话不说便带她去了。
去了之后景笙顿觉自己根本早就该来,沈家虽是武将家庭,可许是因为几代经营,书库里的书却比景玉程的书房还有多得多,而且经策政论极少,大都是杂类书籍,很合景笙的胃口。
第一次去,景笙便在书库里呆了整整一日,直到天黑方才回府,还意犹未尽的借了两本带回。
沈墨见她如此欢喜,闲来无事,就在书库内收拾摆放凌乱的藏书,一本本将书籍细目。
这样的活计琐碎而繁杂,宁岚陪着做了一次就大呼麻烦,再也不肯做了,沈墨预料到似的,并不勉强,依然一个人整理的不紧不慢,井井有条。
宁岚不比景笙、沈墨悠闲,常常多日才出来一次。
她不在的日子,景笙窝在沈家书库看书,沈墨除却练剑和看兵法,也大半时间在书库泡着,两个并不多交谈,只是一个安静看书一个安静整理,莫名的就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看得多了,景笙的好记忆也体现了出来。
某日,沈墨在书堆中找到一本《寒园手札(下)》的册子,奈何翻找良久也没能寻到上册,无意间呢喃恰巧给景笙听见,景笙随即脱口道:“那不是在左手边第三架书柜下面的箱子里?”
沈墨寻到地方,掏出箱子一找,果真在里面。
此后,沈墨再有寻不到的书便直接来问景笙,九成能问来答案。
几次问下来,景笙倒比沈墨还了解他家的书库。
作者有话要说:撑不住了,这个过度怎么这么多……掀桌
十九章
十九
“公子,景小姐,你们饿了么?”
看到一半,侍童清亮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沈墨父亲也已早去,沈家主子只余沈墨,景笙常来,沈府也会备些点心,或是干脆就在沈府用饭。
本来尚有些不好意思,但拜宁岚所赐,如今脸皮已越发厚实。
“我想看完这章,小墨若是饿了,可以先吃。”
“我也不急,你在看什么书?”
沈墨放下手头收拾的东西,略微整理,转到景笙身边,凑过去看了一眼书名,俊雅的脸庞显出些讶异的神色:“《张安秀革新细注》?”
“嗯”。景笙点头笑道,“正是这本,张安秀实在是个妙人,母亲是丞相,弟弟是皇夫,本能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至死,她却敢顶着外戚之名监国推行革新。”
沈墨叹了口气:“可是她的革新终究没能推行下去,也并没能带来多少实际的改变和成果,本人更是……不得善终。”
何止是不得善终,被人陷害通敌卖国,不等审讯就被利益为革新触动的守旧派逼着当时尚且年幼的女帝下了死刑,死后尸首还被施以车裂之刑,待一切真相大白,张安秀尸骨已寒,改革也被迫中断。
果然历史的巧合甚是有趣,这位有着王安石命运,商鞅下场的女子也曾在试图挽救这个腐朽的朝代,不过,改革确实得是个技术活,弄不好那是万劫不复也无法形容的……
沈墨不无遗憾的接着道:“若是当年她的那些条款可得实现,也许……”
景笙笑:“那倒未必,她的革新实在太过不切实际,不能成功那是必然而非偶然。”
“为何?”
“公子,景小姐,是否要把饭菜移至书库?”
景笙合上书,摇摇头,笑容漾在唇边:“不麻烦了,我现在就去。”
饭毕,景笙带了两本书告辞。
谁知,路走到一半,街上忽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雨丝,随着清风旋转而落,细雨绵绵。
景笙连忙将书用布包实,站在街边的茶坊里等候。
等了一会,雨仍不见停,反倒越下越大,景笙干脆带着岭儿转入茶坊里等待,进去时茶坊里已几乎坐满了躲雨的人,于是三三两两相识不相识的人借桌而坐,互相闲聊。
无非都是些茶余饭后的小道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于位高者的好奇,闲聊对话里,倒有不少是关于那些贵胄小姐公子的。
景笙只略关注一下,便听见有人说:“你们知不知道,昨日皇城围猎,晋王爷的小世子独领风骚,猎了倒比大多数女子都多得猎物……”
“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恐怕不容易知道吧。不过,一个男子如此厉害,又这等身份,若是寻了妻主以后怕又是个夫管严……”
“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正巧认得人在猎场做活,是她同我说的。至于夫不夫管严,我瞧着王爷家的小世子怎么也不会嫁得差的……更何况小世子那容貌那身份,就算管得严点,老娘我也……”
对话接着就有些低俗了,两个女子露出些心知肚明的猥琐笑容。
不过也确实艺术源于生活,景笙不禁想抚额,不论现代古代,意淫之事都不会少……
“……不过这小世子再美又怎么比得了十七年前逸仙阁的‘江上云敛容’,那位当真是倾城绝色……”
“哈哈……十七年前你才多大,会说话了么?”
“……你……”
江上云敛容,这个词倒有些耳熟。
“客官,请问要些什么?”
景笙看看天色,雨水依然迷蒙了天空,雨帘纷纷,空气潮湿,遥遥看去显得茶坊外一片沾湿的青石板路上凉意蒙蒙。
时间不早了,虽然景家对她并不怎么约束,但她一向习惯早归。
婉拒了小二,景笙准备将书装进怀中,还未来及,身后默默跟着的岭儿就已拿过书塞进自己怀里,撇撇嘴道:“小姐,你是打算跑回去么?”
景笙笑:“跑什么,外面雨水如此清润,不若雨中漫步,权当享受吧……”
“小姐,万一雨太大了怎么办?”
景笙敲了敲岭儿的头,笑得和煦:“那我们再找家茶坊吧……”
岭儿:“……”
雨并没有多大,景笙走了一段也没淋成落汤鸡。
倒是和风细雨,舒服得很。
街边挂着的铜油灯散发着微弱的桔光,笼在雨雾中,照不清晰。
景笙难得孩子气发作,札起裤脚,扬起手放在空中,冰凉的水珠顺着手背流淌至指节尖端,舒服非常。
又走了两步,才听见有人叫她的声音。
转头,岭儿伸长了手指,指着右后方一个撑着伞的黑影。
景笙微眯起眼睛,那个人影在朦胧的视线里摇晃。
人影自朦胧中逐渐走进,黑色修身的长衣显得格外挺拔,身姿颀长,温存柔和的目光一点点显现,沈墨撑着伞,笑容宛然。
“小墨?”
沈墨撑伞到景笙面前,雨水通过两侧支起的伞骨和伞面滑落。
遥望天色,湛蓝的天空倒映进沈墨的瞳孔,如同一汪清泉,他轻声道:“外面下雨,我想你大概需要伞。”
接过沈墨递来的伞,景笙怔了怔,才垂下眸回道:“小墨,谢谢你的伞。”
沈墨弯眸微笑:“不用谢谢了,举手之劳,并不是什么很麻烦的事情。”
沈墨的话永远都简单正好到让人舒心,无关性别,呆在沈墨身边有时景笙甚至会忘记自己还呆在女尊的世界。
“那么我先回去了。”
雨声淅沥,一片叶子自树梢飘零而落,悄然落在沈墨撑起的伞面上。
景笙不自觉伸出手,指尖停在极近位置,拂下叶片,叶子被风吹起打卷,无声掉落。
“那,路上小心。”
沈墨走远,景笙静静转身,撑起伞。
岭儿托着下巴,视线停留在沈墨离去的方向,问道:
“小姐,你觉得沈公子呢?”
“他很好,很好很好……”
“那小姐,你是不是喜欢沈公子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了……拼命码字
二十章
景笙自自家墙外翻墙而过,猫腰轻巧落下。
将将落入院中,就见另一侧墙边不远处,也有人翻了下来。
两人相视一看,都是意想不到的神情。
“景笙?你不是身体不适常年卧榻么?方才我怎么瞧你身手倒比一般人还要灵活?”
景清立在墙角,满脸警惕与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