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番外四：我的大学·军训（1 / 1）
不得不说如今能认识到军训真谛的孩子越来越少，泰半的学生都视军训如猛虎。
站军姿、端腿，光是头顶的烈日就已经令同学们叫苦不迭，更不要提站军姿时夹在双腿膝盖间的扑克牌，还有教正步的教官那时刻关注同学们脚离地面距离的目光。即便原本庆幸自己进入持枪方阵的同学，也在新鲜感过去之后，感到了厌倦，那时刻持在手中的□□，似乎越来越重。
军训第二天。按照教官的说法，刚开始军训，任务不会太重，便先练一个小时的军姿。终于到了休息时间，一待教官下令：“休息十分钟！”腿肚子都开始打颤的同学们哪还顾得上什么规矩和形象，立刻往地上一坐，掀下帽子扇风。
范乔谷和封微序个头差不多，两人相邻，都在最后一排。范乔谷一屁股坐下之后抹了把汗：“热死了！”说着一把抓下帽子对着脸庞猛扇，舔了舔起皮的嘴角：“靠，这汗都跑到嘴里去了——渴死我了，咋就忘了带水了，郁闷。”
封微序侧头看他一眼，道：“我带了。”往旁边不远处一指：“还没有喝过。你可以拿去。”
范乔谷一喜，几步过去便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拍了拍封微序的肩，咧嘴笑道：“好哥们，多谢了！”
咕咚咚半瓶下肚——在太阳下晒了许久，连水都是温热的，虽说喝在嘴里实在感觉怪异，却避免了对肠胃的冷刺激——范乔谷缓过劲来，看了眼封微序，诧异：“我说，你怎么没出汗，不热吗？”他揪起自己军装的前襟，只见已被汗水浸出一个三角形，而身后衣服似乎贴在了背上，想也知道已被汗水湿透。反观封微序，衣服干爽，脸颊也没有泛红，哪有一点暴晒后的样子。
封微序抹了把额头的薄汗，说道：“我也出汗了。”
范乔谷“啧”了一声：“你那也叫汗？我看你是体质特殊吧，羡慕啊。”
封微序笑笑不语。转头颇为无聊地盯着远处的教学楼发呆。“军训”的这些内容，和他以前习武时候的练习比起来，简直是……嗯，这么说吧，在他六岁的时候，练习的内容是：双腿各绑十斤沙袋一只，疾奔至城外为师傅购买他点名要的六里铺王大娘做的香酥烤鸡，然后飞奔回去孝敬师傅；在烈日下扎马步，两个时辰不准动——在梅花桩上，双臂下各坠一捅水；一招学不会，往往是成百上千次的练习，不眠不休——即便他天资聪颖，但武学一道，又岂是那么容易便能掌握的；还有，经脉被师父以内力和药物打通时那种分筋拆骨的疼痛……
如今这些“军训”内容，算得什么呢。不过，这里的人都像是他那个世界的普通百姓，顶多会点拳脚功夫，甚至大部分的人身体比那个世界的老百姓还要孱弱。这些内容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磨练了。
以晚儿那个怕热的性子，这军训对她来说，恐怕称得上煎熬了吧。
若是……若是能早几年到来，和她一起军训，一起读书，该有多好。
轻轻出了口气，封微序回神，淡笑。
能再遇到她，已是满足，又何必再奢求其他。
十分钟转眼即过，接下来是端腿。时间倒不长，十五分钟。
只是，这一条腿着地的十五分钟，可比那站军姿的一个小时难熬的多。不出五分钟，已有人开始打晃。
“你，你，还有你——往哪儿歪呢？站直了！”高教官板着脸，三掌拍出，将三个摇摇欲坠的同学拍直。
“脚掌离地二十五厘米，不是二十五毫米！”矮教官笑眯眯的，可一点都不手软，腿一伸，将某同学的腿往上一抬，离地恰好二十五厘米。然后就站在可怜的同学身边，盯着他的左脚，一见有下落的趋势，立刻把它抬起。
可怜这位同学平衡感本来就不好，此时心情愈发紧张，腿肚子开始抽筋，偏偏还不敢乱动。
高教官巡视了一圈，最后回到队伍前扫视，目光落在封微序身上。
“你——出列！”
“是！”
“面向队伍，立定——正步——走—— 一！”高教官嗓门不小，“给他们做个示范！”
封微序面无表情，以标准的正步姿态站在队伍前，目光停在远处，暗地叹了口气。糟，晚儿曾叮嘱他不可脱离群众，不可制造和同学的距离，他一时给忘了，这下倒好，被教官拎出来了。
嗯，以后得随时注意。
于是，十分钟过后，在大多数同学都已开始腿颤而东倒西歪之际，站在队伍前方示范的封微序也轻轻地晃了下身子，额头渐有汗水留下，在下颌汇聚，滴落在前襟上。再过两三分钟，矮教官开始边看表边给同学们打气：“还有两分钟，坚持！再过两分钟就可以休息，休息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了！谁要是在这两分钟倒下了，今天的午休可就报销了啊！”
胜利在望的男生们憋足一口气，努力控制乱抽筋的腿肚子，实在坚持不了，便在教官转过身去的时候把脚尖点一点地，然后赶紧再抬起。
高教官看了封微序一眼，见他也是身子微晃，脚尖绷得也没那么直，且有不断下降的趋势，不由微微摇头。现在的孩子，果然是没有吃过苦的，身体素质很差，非常差。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月的军训，而是至少三年的军队生涯！
男生方阵的水平就已经如此低下，女生方阵的训练质量可想而知。高教官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某女生方阵，那里早已稀稀疏疏，再往旁边树荫里一看，果然坐了一片——才第二天，就倒下这么多。
不由更是大摇其头。
“时间到！原地休息一刻钟！”对于咬牙苦撑的男生们来说，矮教官的话此时无疑是天籁之音。
封微序把腿放下，抬手抹去下颌上淋淋汗滴，暗地皱眉。为了不“脱离群众”，不过于特立独行，特意控制了内息，制造出这种汗水淋漓的表象，还真是够狼狈的。
更郁闷的是，以后二十几天军训的日子里，每次都要做出这种表象。
被湿透的衣服粘到了背上，粘腻而不适。封微序皱了皱眉，暗地叹气。
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刚想打坐一下，却被范乔谷捅了捅。
范乔谷冲他挤眉弄眼，嘴往某个方向驽了驽：“哎，微序，看那边几个女生，身材不错哇~”
前排立刻有人回过头来，目光炯炯：“在哪儿，在哪儿？”
范乔谷往左边示意，前排的人立时朝那边望去，一边两眼放光，一边念念有词：“这个苗条……那个丰满……那个太平公主……”
封微序愕然。
这，这算是这个世界的好色之徒么？
但似乎又没有上前搭讪的意思……有色心没色胆么？
范乔谷却已热络地和那人聊起来：“别光点评啊，趁着现在名花无主，赶紧追吧！”
路明勇收回目光，道：“嘁，一群小萝莉，没意思。这年头，萝莉配大叔、正太配御姐才是王道啊！”
范乔谷碰了碰他的肩，促狭地道：“你说人家都是萝莉，那正太不会是指你自己吧？”
路明勇明媚忧伤地抬头四十五度望天，话语无比地寂寥落寞：“在我沧桑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永远正太的心！唉，你们又怎么能理解这是一种多么高处不胜寒的悲哀啊！”
“噗——”范乔谷再也忍不住，扶着封微序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来：“太搞了，真是太搞了……大哥你不去演话剧真是可惜了！”他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看看封微序，却又诧异道：“你怎么不笑，笑点不会这么高吧？”
封微序不解地看了眼路明勇：“有什么好笑的吗？”他只是听到一堆不懂的词汇，像“萝莉”、“正太”、“御姐”、“王道”……他完全不解其意，又怎会听出什么好笑的内容来？另外，“笑点”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是很明白。
这里的词……着实有些奇怪。
范乔谷嘴角抽了抽，才忍下再次狂笑的冲动，道：“他都快成大叔了，还自认正太，还不够搞笑吗？”
“正太？”封微序挑眉。
“是啊！”
“……没听过。”
“哈？”范乔谷以看外星人的目光盯着他，“不会连萝莉正太御姐都没听过吧？”
封微序不解，这些词，很常见吗？似乎不曾在各种书籍上看到过。于是很诚实地摇头。
“那你out了！连这些流行语都不知道，”范乔谷很严肃地点头下了定论，重复道：“你out了！”
封微序的英文成绩算不上好，可以说是在几门功课中拖后腿的那一种——毕竟才学了大半年，指望着他熟练掌握是不太可能的。但至少，"out"这个单词他是知道的。可是……为什么还是听不懂？
为了不表现得太与周围人脱节，封微序干脆闭口不语。
范乔谷一把揽住他的肩：“这些网络流行语，铺天盖地都是，你咋就没看到？是你爸妈不让你上网，还是你上网只查资料？”
“网络”——这个词封微序是听过的，电视新闻里有时会提到。不过这究竟是一张什么网，他还真没见电视里播放过。
“不会吧——”范乔谷低叫起来：“别告诉我你没上过网啊！”
见他默不作声，范乔谷叹了口气：“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都要和社会脱节了！等这个周末，咱们去网吧，包夜，嘿嘿~~~”
“包夜？”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是啊——便宜嘛，哈哈，到时一起去……吧……”范乔谷正说得兴高采烈，回头一看，对上矮教官笑眯眯的眼和高教官阴沉的脸，不由瑟缩了下，自动消声。
高教官哼了一声，走到队伍前：“起立！”
矮教官笑了下，拍拍范乔谷的肩膀，低声道：“精力十足嘛~不过，包夜，是要记过的哟~”这些孩子啊——真是青葱可爱，就是……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