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风云突变(下)(1 / 1)
七夕节前后
邺城笼罩在祥和与温馨之中
情侣、夫妇相约在河畔,把许愿灯点亮,顺水流向那未知的地点,带着自己甜蜜的心愿。
桥下花叶乔木丛生,在微风中摇曳。紫薇盛开的时节,翠薇、赤薇、银薇铺陈在郊外广阔的大地,绘出了青蓝、赤红、银白相间的画卷,姑娘和小伙子们追逐嬉戏,好不欢快。
姑娘们把脚浸在河里,任清澈的河水淌过白皙的脚腕,心里的温暖盖过了脚上的冰凉。小伙子们在水没膝的地方摸鱼,在姑娘们没注意到的时候,偷偷游到她们不远处,再钻出来吓她们一跳,惹得她们掀水来泼,这时小伙子们再来反击,年轻人边躲边笑,好不热闹。
河畔的常客,那些钓叟此时也没心情钓鱼,与这些欢快地年轻人同乐。他们捋着花白的胡须,脸上却泛着红光,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如此美景怎会少了文人墨客,他们也集结在一起,流觞曲水,吟诵这大好河山、淳朴民风。也对,刚把侯景赶走,南方的战火无法蔓延到这里,这秋日的风光、收获的金黄、人们的笑脸都值得歌颂。
郑旸一行人已经到了邺城,由于所托之物体积不大,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地树镖旗。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到这座陌生的城。
陌生也意味着新鲜,小若藜还没有见过建康以外的世界,甚至可以说连九鼎庄都没出过,那次跟娘亲去鸡鸣寺拜佛算她出的最远的一次远门了,却发生那么大的事,爹爹跟娘亲就再也没让她出来过。看到这郊外的野花星星点点地罗列在长草之上,涓涓细流在大地上星罗棋布,树上被叶子遮着看不清样子的鸟儿唱出她闻所未闻的动听旋律,她的心情再没有此时那么畅快了。
庄里的小伙子都年轻还没成亲,看到出双入对的情侣,脸颊绯红。小若藜也好奇地盯着这一对对情侣,不知道怎么,心里竟有些羡慕,看着那些姑娘一碰到心爱男子的手,就娇羞地低下头去,心中泛起涟漪。
“看什么看,人家会不自在的。”鸿渊把她的脑袋扳过来,目不斜视。若藜好奇心大发,伸出小手去握鸿渊那厚实的大手,然而只是小手握大手的感觉,除了感受到鸿渊经常习武留下的厚茧外,没有那种能让她害羞的感觉。
“真奇怪,她们为什么会脸红?”小若藜心里犯嘀咕,小声说了出来。
“你才奇怪!”鸿渊回头看着她,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显然,他没能理解到若藜此举的‘深意’,“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羞不羞。”
“那你还曾经盯着蛮子哥哥看好久呢!”小若藜反击,这件事成了她攻击鸿渊的把柄,这也是她想让鸿渊做某事,鸿渊不管愿不愿意,从来没有反驳过的原因。
“这不一样,我是看一个人,你是盯着人家两个人亲……亲密无间。”鸿渊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窘迫地语塞。
“哦……”小若藜故意拉长嗓音,装作懂的样子。
别人在他们眼里是一幅画,而他们这一路骑着骏马前行的人在别人眼里,又何尝不是一副画呢?
一行人继续往前赶路,去找目的地,可是到了那人所说的地址,是一座府宅,但已经破败不堪,朱红色大门已经坏了,门上结着蜘蛛网。郑旸他们面面相觑,推开虚掩着的门,鸿渊大喊:“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他们进去发现庭中空余断井残垣。
鸿渊接着喊人,可是依旧没有回答。此时一个婆婆经过,听到他们在这里喊,走进去说道:“年轻人别喊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
“怎么会?这里不是住着一户姓王的人家嘛?”鸿渊跑过去问婆婆。
婆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我都在这儿住大半辈子了,这里根本没有住着什么姓王的人家。”
婆婆看他们不相信,又说:“你们一定弄错了,十年前这里住过姓张的大户人家,可是他女儿死在这里,他很难过就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后来有人看到这里飘着鬼魂,怀疑他女儿阴魂不散,就没有人敢住这里了。”
说完婆婆就战战巍巍地走了,鸿渊扶她出去,回来问:“师父,我们会不会记错了?”
郑旸眉头紧皱:“我一个人记错,大家还能都记错?”他拿出委托书信,仔细看了确定是这个位置。
“那现在怎么办?”鸿渊问。
“现在找不到人我们也只有回去了。”郑旸无奈,他们把东西完好无损地送回就是了。
“可是现在天色已晚。”鸿渊说道,“现在回去夜里正好走到来时的那片林子,我们还带着小姐,不太安全。”
“那好,我们先去城郊找一个客栈住下。明天一大早再启程。”郑旸决定。
一行人骑马来到城郊,经过栢堂。
孝瓘此时正在楼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黄昏,父亲带他来了好些日子了,可是很少陪他,白天跟崔季舒、陈元康等人好像谈些很重要的事,无暇理会他;晚上又经常去琅琊公主那里,不让他跟去。这样,孝瓘就自己孤独一人。
要是几位哥哥在就好了,至少大哥跟二哥在,会教他很多东西,三哥在,他就不会闷着。现在只有他独自一人,无聊地想数园子里的草有多少根,或许,真的能数过来。
父亲让他看的兵书他早已看完,实在没事干,便从窗户扔石子消遣,反正这里也算是荒郊野外,很少有人经过。
他置几个陶罐在地,从楼上投石子。先前经常打翻陶罐或者投不进去,后来就熟练了,鲜有失手。
扔石子扔得顺手了,想收都收不住。
这不,他看到一队人马经过栢堂,五个人,四大一小,可手中的石子在看见他们的上一秒已经脱手而出。
石子不偏不倚,正打在那个小少年的头上,小少年显然是受到惊吓,头又痛,手中的缰绳勒住了马颈,马仰天长嘶,又碰倒了陶罐,将小少年重重抛到空中,幸而其中一个大人身手矫健,施展轻功,飞离马背,抱起了那个小少年,稳稳当当地落到地面。
孝瓘才长舒一口气,在窗口做着道歉的动作。
若藜哪里肯罢休,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现在还犯晕呢。
“喂……”她刚想大喊,便被郑旸捂住了嘴:“藜儿,我们现在不是在梁国,不可多事。”
“爹爹,可是好痛啊。”若藜夸张了痛苦的表情。
“这个小哥不是故意的,力道也不大,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是快走吧,天黑前找个住处。”郑旸劝她。
“哼。”若藜心有不甘地回头看了一眼窗口,那个罪魁祸首已经不见了。
“切,胆小鬼,缩头乌龟。”小若藜骂着跟爹爹离开了。
孝瓘下楼要来跟他们当面认错,可是来到案发现场,他们早已经走远。
郑旸一行人找到客栈,订好房间,郑旸吩咐小二做一桌子的好菜,奔波了几日,终于能歇歇脚了。
想着这趟镖,郑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想着回去跟傲君戟的主人交代一下。
而若藜嘴里还是骂着‘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云云,显然是大受打击。
郑旸摸着她被砸的后脑勺,还好,没有肿起来,于是劝她:“好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得饶人处且饶人。”
栢堂
议事大厅,高澄屏退左右,只留下陈元康和崔季舒。
“我想把受禅的计划提前,你们认为如何?”
崔季舒与陈元康交换了一下眼神,该来的总是要来。
崔季舒上前劝道:“之前太史大人说,辅星甚微,不出一月将有大变……”
高澄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那个小人,我那时刚打过他,他怀恨在心,吓我罢了。”
崔季舒与陈元康你一言我一语讲些受禅对高澄不利的事,讲得高澄心里有点不满。
这时兰京上前送上食物,高澄看到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给我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兰京愤愤地转身离开,高澄说:“昨夜梦到这个人想杀我,我想早点除掉他。”
此时的兰京并没有走远,在门外听到了高澄的话,心中大惊,跑去厨房,找了把刀。
“算了,拼一次,大不了一死。”
兰京这么想着,把刀放在盘子底下,冒然冲进了高澄的议事厅。
高澄惊愕:“我没有要任何事物,你进来做什么?”
“我来杀你!”兰京抽出盘子底下的刀,指向高澄。
他有过一次刺杀高澄的经历,被高澄左右拿下,现在高澄身边没有侍卫,只有两个吓得惊声尖叫的人。
可是,接下来的事是兰京没有想到的,高澄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曾经俊美的脸此时五官狰狞。
接着时间仿佛凝滞一般,那个屋里发生了很多事,没人说得清。
……
“抓刺客!”“抓刺客!”呼救声,喊叫声响彻栢堂。
孝瓘听到喊声,提剑来到院中。正见兰京手持砍刀,神情恍惚地出来。
“他行刺世子,快抓住他!”后面的声音传来,孝瓘当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一惊,感到不可思议。
兰京缓过神来,拔腿就跑。孝瓘犹豫了一下是追他还是回去看父亲的伤势,马上决定还是先追拿他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