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谁是孩爹（1 / 1）
几天没动静，日子很平静。直到周末。
江念远突然出现在小区门口，给江童带来许多的东西，齐翘拉着江童像一个护仔老母鸡，指着江念远控诉，“你、你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收买我儿子？我儿子年纪还小——”
江念远哭笑不得，不知道她在说哪国鸟语，“只是给童童买些玩具衣服，纯粹是感谢阿翘的。”
“感谢我为什么不给我买东西？”齐翘顺口就问了出来，问完才慢半拍地说，“咦，为什么感谢我？”
“因为你让我想起许多美好的回忆。”江念远笑得很奸诈，“就当我钱多，因为某个人愉悦了心情，就想送点东西出去。”
“那以后送钱好了。”齐翘很认真。
“送钱你会花吗？”江念远问得也很认真。
齐翘点头，“会！”
“那把钱包拿出来。”
“啊？有没有听错，是你给我钱，不是我给你钱。”
在江念远极其“温柔的”目光下，齐翘投降，“最怕美男了，给你。”
江念远在齐翘钱包掏了几把，摸出一张金色的卡，齐翘看书眼熟，“哇，金卡。”想起来了，上次为了赎江童用的那张卡，一直忘记放回去，齐翘的脸色变了，夺了钱包，拽了江童，“我们还有事，走了。”
江念远目的已经达到，也不追，只玩味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离去。
齐翘拽着不满的江童上楼，逗他说话，可他一直不理，齐翘心底狠狠鄙视有钱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豪迈，“不就是几辆破玩具车嘛，回头妈给你买！”
江童头一倔，“你知道那车几千块钱一辆啊？你舍得？”说完留给齐翘一个背影，上楼去了。
齐翘更恨，一边上楼一边诅咒楼梯太高。还没到家门，斜里冲出来一个艳影，齐翘闻到香味儿，斜身躲过魔爪，“梅华，再扑一寸就可以光荣滚下楼梯，童童不用买皮球踢了。”梅华生生顿住，但没如往常般不依不挠再扑过来，画着粉色花朵的指甲指着空中某个方向，“江念远、江念远，他，那个……”
齐翘开门，懒洋洋地问：“你啥时候学会做结巴了？江念远怎么了，我们刚才还见到他了呢？”
“哪里？”
“小区门口，他买了玩具给童童。我品德高尚，不为金钱所动，拒收了。”齐翘脸不红，江童却是鄙夷地哼了一声，进了自己的卧室。
梅华捂着胸口喘气，“阿翘，你这下死定了，死定了。”
“到底怎么了？一副死了、死了老公的模样？”齐翘敲了下自己嘴巴，差点骂错人，干爹干妈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怎么可以咒他们早死？
梅华紧张兮兮地跑到江童房门前侦查，“锁紧了，说话应该听不见吧？”
“听见又怎么呀，你那些秘密童童都不屑听。”
梅华端正了脸色，勾了齐翘坐她对面，“听好了，齐翘，今天我问的每一句你都必须老实回答，记得的就说，不记得……算了，可以不说。”
齐翘为了配合梅华，严肃点头，“梅小姐，您请问，我一定认真积极配合。”
“严肃点。”梅华斥责齐翘，“我今天回家吃了午饭。”
齐翘点头，“我知道，老爷子也给我打电话了，上午童童补课，所以就没回去，打算晚上回去。”
梅华面色越发古怪，“他说，他前几天见了一个人。”
“他现在退休了，每天出去溜达会见很多人吧？”
“那个人很特殊。”
“有什么特殊的？三个眼睛两个鼻子？”齐翘自动想象着外星人模样。
“严肃！”梅华再次警告，“重新入正题。”
齐翘点头。
“我问你江童的父母到底是谁？”
齐翘不嬉皮笑脸了，“梅子，你怎么了？”
“我在问很正经的话题，这关系很大。你必须回答我。以前我们都不问，是怕你伤心。”
“现在就不怕了？”
梅华疑惑，“我和爸爸妈妈讨论了很久，都觉得我们当年是太自以为是了，也许你痛苦的根源根本就不是那个孩子——”
“梅华，不要说了！”齐翘脸色大变，“我不想继续谈了。”
“必须谈。”梅华按住齐翘准备站起的腿，“因为我爸爸见的那个人叫江念远。”
齐翘脸色渐渐发白，“爸爸都告诉他了？”
梅华点头。
齐翘脸色更白，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梅华坐过来，抱住她的肩，“不要怕，想起多少是多少，你不能总这样逃避。江念远，告诉爸爸一些过去、过去那个阿翘的事。”
“……梅子，如果我说江童就是我丢弃的那个孩子，你会相信吗？”
梅华苦笑，“江童长得很像你的，神态动作小习惯，我们……其实早猜到了，只是不知道你怎么认出他的。”
“哪里有母亲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他出生我没看他一眼，就送进了孤儿院，后来我真的忘记了许多事。再后来上大学，我去过那个孤儿院做义工，第一眼看见他，我就都想起来了，我确定他就是我儿子。”齐翘趴到梅华肩上，“梅华，让我想一想，先想一想啊。”
“不急，你慢慢想，慢慢说。”
“嗯，是这样，那时候我知道他是我儿子，可是我没想起来我为什么会有一个儿子，我为什么会不愿意看见他，我想……我记得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恨的。所以，虽然看见他，虽然很心疼，可是我还是没认他，任由他被人抱养走了。他离开后，我心里好过多了，我觉得能给他找个好归宿，就算是不错了。”
“我、我是不是很无情？”齐翘摇头，“你们一直不问，我知道你们怕我伤心，我也装作忘记。有些事我是真的忘记了，但是孩子，一个从自己身体里折腾了十几个小时生出来的孩子，我怎么能忘记？我只是不想，不想而已，我怕自己想多了，真的会想起很多事，怕自己难受、伤心、发疯，怕想起过去，甚至想起儿子的父亲——”
“我记得我应该恨那个男人的，应该恨的。”齐翘的泪沾湿了梅华的肩。
“别哭了，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不终于将江童找回了吗？”
齐翘又笑起来，“是啊，我终于勇敢了，找到了童童，可是我看到了什么，他居然过那种日子，居然一直那样过来的，梅子，我觉得自己真该死，我居然将童童扔给那样的人，让他那么苦，受那么多伤害。梅子，这些我一直不敢说，我怕说了，你和爸爸妈妈都鄙视我，童童不原谅我。我是太无情了。”
“无情是由多情生。”梅华叹口气，“齐翘，你就是太多情了，才会受伤。江念远跟爸爸说了许多你的事，我也都知道了，你要听吗？”
“我不要！”齐翘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梅华的眼睛，“不要试图劝我，我是不会回到金家的，我讨厌那个地方，也不想恢复记忆。我怕自己恢复了记忆，会重新陷入恨的怪圈，会不快活。梅华，你就当我软弱自私好了，我现在只想跟童童一起好好过日子就够了，其他的什么都不想。”
“那你总不能让童童一直没有爸爸吧？”
“以后有机会再找一个吧，找个平凡的男人，长相一般，工作一般，但很体贴，就够了。”
“阿翘，你总这么自以为是。”梅华的声音越来越大，“当年童童还小，没有权利选择是否跟父母一起生活，你说将他抛弃便抛弃，将他捡回来就捡回来，让他一直有心理阴影，不知道亲生父母在哪里。亲生妈妈在面前都不知道，如今有机会找到他的亲生父亲，你为什么又这么决然地替他放弃这个机会？”
梅华的指责让齐翘哑口无言，但是她有自己的原则，她摇头，“梅子，你尽管骂我好了，没用的，我不打算认那些人，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拒绝自己想起过去，就一定想不起了，因为我知道那些都是痛苦的记忆。你为何要逼我记起痛苦？再说童童现在还小，将来等他长大了，我自然会告诉他我是他亲生妈妈，那时他原谅我也好，不原谅也罢，我都无怨无悔。至于他爸爸，我想不起来，他只能慢慢地等，等到我想出来想通的那一天，再去寻找。总之，我不会如你们的愿，去寻回记忆的。”
“如我们的愿？”梅华也生气了，站起来，“关我屁事？你儿子，你男人，爱咋咋好了。齐翘，你真无情的很，我刚才夸你太多情，真是抬举你了。”
“随便你说。”
梅华往外走，“气死我了，有你这样的女人，江念远说的故事我本来还不信，现在想来，或许都是真的，你就是个绝情绝义的人，害自己的家，害自己的男人，甚至害自己的儿子。”
齐翘的脸色更白，只看着梅华的背影。
“梅阿姨，你们说的是真的吗？”一个小小的影子从门后钻出来，声音阻止掉了梅华的脚步。
梅华和齐翘相视，都脸色大变，刚才她们吵得高兴，忘记了这屋子隔音其实一点也不好。
齐翘首先慌张，“童童，不是，不是那样的，我和梅阿姨、梅阿姨在说玩笑呢。”她求助地看梅华。
梅华醒悟过来，赶紧点头，堆笑，“是啊，开玩笑呢，啊哈哈。”
江童看了看两个皮笑肉不笑的女人，“哦，开玩笑就好，我以为你们真的吵架了。”说完又轻轻关上了门。
齐翘瞪梅华，梅华摸耳垂，讪笑，“阿翘，我说话有些重了。”
齐翘过来拉了梅华，“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世上就你和爸爸妈妈对我好了。”
梅华叹口气。半响，“你说童童到底听见多少？”
齐翘摇头，“不知道，童童那孩子向来人小鬼大，刚才我看了他的眼，太过平静了。”
“我也觉得是。”梅华点头。
“那怎么办？我去跟他解释？”齐翘着急。
梅华拉住她，“都说了没有吵架，他也表明没听见什么，你巴巴地解释，不是更奇怪吗？”
齐翘点头，“也是，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应该没事吧？咱俩刚开始说话声音挺小的。”
齐翘自我安慰，“但愿如此。”
两人和好，避开刚才的话题，又窝在一起说起其他的事，直到天黑。
齐翘起身说，“我们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吧，今晚我主厨。”
梅华为配合齐翘，也欣然同意，“好，我也露一手。”
齐翘临走前推开江童的门想跟他说一声，却发现他早睡着了，于是便轻轻关上了门。齐翘和梅华买了菜，直入厨房，两人边查网络边讨论到底该先放什么，料放多少，直捣鼓了两个小时才勉强做了个啤酒鸡翅，水煮牛肉，小炒肉，炒土豆丝，干煸豆角。
齐翘闻着香喷喷的菜，搓手，“我手艺不错吧？”
梅华不服气，“看上去就难吃。”
齐翘不理她，敲江童的门，“童童，起来吃饭啦。”喊了两遍一点动静都没，齐翘推门。
“啊——”惊叫声让梅华正吃的一块牛肉一下子吞到嗓子里，烫得她直叫唤，“……怎、怎么了？”
“童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