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现实很残酷(1 / 1)
眼前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彻底激怒了仲炙傀。下颚不自禁地收紧,脸上浮上一层疏离的寒霜,“你可知这锁取下意味着什么?”
陆以君彻底被小鸡森然语气给吓到,但是在场的家丁丫鬟众多,想找台阶下来,却因为小鸡这句话尴尬地晃荡在半空,硬着头皮怯声问道,“意味着什么?”
仲炙傀闻言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几大步,刻意不去望那堆烧的炽烈的衣物,眼尾却被火光映得通红,“你曾道未受过本王的礼,这锁不就是吗?它又哪里比不上珍石珠宝真金白银?”
小鸡身后一群原本随主子来救火的下人,手里端着水盆,个个头点的跟啄米似地,偷偷咽了咽口水,有了那锁怎么也要努力活到长命百岁,直到坐吃山空才肯罢休!
陆以君一噎,这是礼物?你养只宠物狗给它挂上狗牌之前,也要形式上征求下它的意见。她怎么也想不透送个礼物,非要乘她手无缚鸡之力之时硬扣在她脖上。那会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小鸡专门对付她用的暗器!
盯着小鸡僵硬的俊颜,小心翼翼道,“那这礼物我不喜欢,要不,换个?”她此刻狗腿没出息的模样深深招来一片鄙视的视线。
森然的棺材脸没有半点松动,空气中星星点点地飘着烧过后的黑色絮灰,“这娶亲用的霞冠凤衣被你烧了,送你的礼,你也不要了。你倒是说说,你想做什么?”
又是一噎,被小鸡这么一点拨,内心瞬间一片澄明,原来她就是想要跟小鸡掰断,古拜,走你!可是话到了嘴边又舍不得了,“我没想干嘛,就是想放把火把王爷您吸引过来,然后问您一句,您看,这锁能换个小点的吗?而且不要太拴脖子,以免露财招灾!”
“扑哧!”有人藏在人堆里偷笑。
但是有一个人不仅没笑,而且脸色更加难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一天到晚胡说八道,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骂得陆以君没时间思考,“今日就不妨告诉你,这锁你要想摘下,你尽管来我这取钥匙。但是你可要思量清楚,之后你就与仲王府再无瓜葛!”
这狠话一放完,立刻收兵归山。杀伤力之大完全不给人缓冲的余地,前一刻嘴角还吊起来的众人,瞬间都被蜡泼了脸,僵硬着目瞪口呆!原本还觉得此院燥热难耐,此刻一个个冰冷得透心凉。
直到人都走光了,小八才敢上前拉了拉失魂落魄的陆以君,夫人的表情看起来又像是灵魂出窍了!
半晌陆以君疑似精神错乱地絮叨,“小八,你要记住,女人婚前都是宝,婚后都是草!”她不就想卸了脖子上的锁,至于这么待她吗?
浑身的力气被抽干般,小八惊呼一声,急忙探身去搀扶,却双双跌倒在地。
看着迷离的火光在空气中拢上一层透明色,陆以君难受得擤了擤鼻子,小鸡的态度已经昭然若揭,这回不是因为这金锁,下回还会因为那紫薇,反正就是要跟她脱离关系就是了!
这男人要是嫌你老,嫌你烦,哪怕你穿得再天资绝色也懒得瞅你一眼。想要跟你离婚了,哪怕你天天海参鲍鱼地伺候,他也能无中生有挑出的鸡骨头,还非得把皮球踹过来,憋着堵着非要你来说散!
散就散!天下之大,还怕没她的容身之处吗?
越想越心悲,她来这这么久,竟然没有分文的存款,这锁要是解开了,只怕仍要物归原主,失身失心,伤神伤身,半点好处没捞到,就这么凄惨潦倒地扫地出门了。
主仆二人不再交谈,靠肩并坐呆望着眼前忽闪忽暗的明火,身上被蒸腾一身的热汗,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接近傍晚时刻,火星最终扑闪两下,燃成一片灰烬。小八这才惊讶发现天已经蒙黑,府内晚膳时刻已过,不知何时起,膳房不再主动送饭过来,每回都要她亲自去取。
今日她竟然粗心地忘了时辰,只怕主子起了疑心,窥探了府内冷暖又惹伤心事!
心慌地爬起,脚肚子发麻,“夫人,天都黑了,那几个不经事的小厨娘又偷懒,我这就去催催。”
“不用去了。”陆以君空洞的摆摆手,“他们早把我们给忘了。”
借着小八的身体晃晃悠悠的起身,“我想回家一次,你就在这顾家吧。”
小八一听,见陆以君双眼无神,面色惨淡的模样怎么都像是要跑到无人之地去投河自尽,螓首乱晃,发髻都散了,“夫人去哪我去哪。”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还琢磨着这些古人摇个头都能披头散发的,这会儿看起来倒是一点不假,心中微暖,将小八的鬓发拢好,“那么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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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府的时候换了男装打扮,王府门房的小厮问都未问直接开了门将他们放了出去。
小八仍有些愤愤然,“这些奴才胆子真大,见了夫人竟然礼都未施。”
陆以君云淡风轻道,“我们换了装他们自然认不出来。”
晚上的扬州城内行人极少,偶有擦身都是行色匆匆走的极为匆忙。一些关了门窗的店铺外亮着几盏晃悠的灯笼,这一路虽然没有发生意外,但是难免有些心惊胆战。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程,陆以君碍于之前的脚伤几乎是单脚起跳前进,好不容易奔回甘府,两人扶门大喘息,内衫尽湿,前额湿濡一片。
甘府的小厮吃惊的看着造访的来人,急急忙忙地将二人迎进府内。
原本已经卧榻入睡的甘福源又披着件外衫跃出起居室,见到大堂里的身形消瘦的男装女子,眼睛一红,下唇颤抖,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
陆以君回头的时候,削尖的鹅蛋脸绽开清丽的浅笑,甘福源见状一时没忍住,失声痛哭,这是造了什么孽,他家闺女怎么一日不如一日,这脑袋还不如坏的好啊!
情绪一上来,父女俩抱头痛哭,特别是得知了陆以君今日来由,甘福源险些哭厥过去!
等到两人平静下来,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甘福源手里端着下人才泡开的龙井,仍在断断续续的抽噎,“闺女啊,还好爹爹有先见之明,这扬州是呆不了。我前些日子写信给你大哥,让他辞官回乡,过些日子便能收到回复。咱家里的产业一时半刻撒不开手,爹爹打算明着变卖私底下经营。原本打算下个月就搬出扬州,听你这么一说,只怕会生变故。”
听甘老爹这么一说,陆以君脸色都变了,“爹爹,我只是与那姓仲的离缘,怎么会牵连到家里头?”
甘福源的老脸瞬间苦成一朵老菊花,家里头三个娃,一个仕途一个江湖,按理来说剩下的那个总该遗传了些经商头脑吧,结果脑袋上却是开满了烂桃花,“闺女,爹爹经商也是不是一年两年,里头淌的水有多深自个心里清楚。咱们家年初的时候开了三家茶铺,如今已经倒了两家,剩下的一家就靠布庄额外的经营支撑,月末估计就该关门了。”哀怨的唆了一口热茶,“铺子里的茶叶都有固定的茶商供应,就这几个月硬生生地被人插了一脚,官府也来凑热闹,如今哄抬了茶价,这铺子迟早得关。”
一时间没有琢磨明白这和小鸡之间的关联,陆以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老爹。
甘福源一脸的痛心疾首,这个闺女怎么就这么笨?“要说咱甘家树大招风是没错,但是毕竟产业众多,你得罪了庄尧岚,那人先后拆我甘家的台倒也情有可原,可是这官府却是接二连三地介入,小至茶叶大至布料,无一幸免!这要哄抬物价就算了偏偏还掐住了我的喉咙,完全将府内产业全部操控住了!若是哪天咱家瞬间没落,只怕就是这官场中人下的黑手。那人只手遮天,你说你家大哥还能在官场呆吗?”只怕那傻儿子不肯放手啊!
陆以君半天才明白甘老头话里的玄机,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能够不动声色地将她家蚕食捆绑住,普天之下与她有关联的,只有那个男人了!
面上的血色褪尽,手指颤抖险些握不住茶杯,滚烫的热茶溅在手心令她眉头一蹙急忙搁下茶杯,瞬间没了主张,“爹爹,那你说该怎么办?”
“其实我也只是在怀疑是不是那仲王爷下的黑手,闺女,你不妨告诉爹爹,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