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别小看男人(1 / 1)
陆以君看着朝她满面笑容走来的男人,在染发流行的现世里,他的发黑如墨尤其显得珍贵,衬得他的肤色如雪几近透明,明明和变态师父生的一模一样,为何她的心里却填满了忧伤,那指节分明的大手,修剪得极其干净的指甲,裸露在外的手腕,光洁如玉——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植物小姐,我是康师傅啊!”他的大手在面前晃了晃,同样会笑的双眸,就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一样。
人是个奇怪的动物,为何直到失去了之后记忆才变得深刻,就连曾经不在意的小细节也渐渐明朗清晰起来。她张望了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他病衣上的编码上,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这位美丽的小姐,听说你要见我一面?”他微微侧身,与陆以君的母亲面面相视,笑意未减。
陆春花的面皮微抽,她这一辈子最讨厌貌美卖笑的男人,压下心头不知名的怒气,“医生,我女儿原本是要检查腰部的问题,结果X拍出来,发现心脏竟然出了问题!我希望医生能尽快协助我们动手术!”
“心脏瓣膜,吗?”男人低头轻喃一声,却不偏不倚地落入下方坐在轮椅上的陆以君耳中。
“什么?”陆春花一愣。
“没什么,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的女儿。”他轻松地蹲下身,正好能与陆以君对视,“你知道你哪里出毛病了吗?”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师父笑起来的时候眼儿弯弯,盈满璀璨,波光荡漾得完全瞧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心脏。”
“喔?植物小姐你这么冷静啊?这个可能不小心就会死哦?”
“什么?!”这是什么狗屁医生,陆春花气得拿起手提包直接往那个碍眼的头颅上砸去,但是他的头顶仿若长眼般,瞧也未瞧便轻巧地接住了手包!
收回长臂,手掌一并一开,“你看,现在出问题的是你的瓣膜,这个就好像是你心脏的闸门,别人的都能关上,你的却一直没办法并拢合上。”他嘴角的笑意扩大,“所以一开始看不出什么问题,到了晚期,你就会心脏衰竭而死哦!”
这种讨厌的感觉是什么,这种想哭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一瞬间就好像变态师父站在面前,笑嘻嘻地恐吓她,威胁她。“我,我不知道。”陆以君垂下脸,不想让人瞧见她现在的表情。
“植物小姐不要太难过,人各有命呐!我想问的是,”他的眼瞬间变得幽深不见底,看着眼前头垂得恨不得贴到胸口的女人,“你之前有没有体乏无力,心悸胸闷,失眠睡不着,”
“或者,出现幻觉的症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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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觉吗?
躺在病床上的陆以君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抚上自己的左胸口。
她既没有带着肉身穿越过去,也没有因为死掉而灵魂出窍,就算梦境里再真实不过,她的身体却毫发无伤地躺在这里——
所以,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吗?
心口没来由地突突地痛起来,难抑地闷哼一声,却瞥见了半敞的窗口外云雾缭绕,脸皮一抽还未开口,窗外的人已经自觉道,“我抽完这根马上就走。”
气闷得调过视线,手指握拳用力地按住不断抽搐的胸膛,痛,好痛,“你,是医生,每天的工作就是躲起来抽烟吗?”咬紧牙关沙哑得吐字,用尽全力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整天无所事事一样,”背倚着窗口,高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一半的阳光,溢出一声轻笑,“我明明每天都有开一小时的专家门诊。”
一小时?这还是医生吗?“医院怎么会,这么纵容你。”怎么回事,胸口的痛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她的嘴唇泛白牙床开始剧烈打颤!
“谁知道呢,”弹掉手中的烟屁股,从烟盒中又抽出一根点燃,吐出一口浓烟,“还是这里好啊,植物小姐你没醒过来的时候,我经常来这里。空气好,视野好,就连人也很少。”手中的烟盒轻抛轻落,“我很好奇,植物小姐你睡着的时候,做梦了吗?梦见了什么呢?”
陆以君蜷成一团,全身冰冷,身体一个劲地打颤,想要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头好痛,心好痛!浑身都好痛!
“哎呀,哎呀,都痛成这样了还在逞强了,你是外星人吗?”调笑的声音忽远忽近迷蒙不清。朦胧中可见一双大手浮出冰冷的深泉轻抚过她汗液津津的面目,落指在她的太阳穴——
奇异的,浑身的疼痛如同被冰凉的手指吸食掉一般,瞬间殆尽!
“睡吧。醒了之后就会忘记那些痛了。”笑意盈盈的声音如数钻入毛孔渗入意识之中,令她不安份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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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阎王,公子又来了!”呜呜,他好心痛,痛得几乎忍不住在地上打滚!
面容几乎与仲炙傀如出一辙的男子闻言眸光一暗,霎时间摇身一变,已成柔弱书生模样,素面一整,清冷道,“带路。”
地府门外,此时几个鬼差手握挞魂鞭腰缠噬魂剑,额间泛出滴滴如珠大小的冷汗,严阵以待地防着面前的黑面男子,
只见他浑身上下布满深浅不一的伤口完全已是一浴血鬼人模样,怒气冲天杀气肆溢,“为何还不让我入地府!”
“公子阳寿未尽为何一心寻死,还望速速回阳!”清清冷冷的声音自鬼门后响起,一身穿素缟白衣的年轻书生摇着羽扇慢慢走来。
“混账!你哪只狗眼瞧我阳寿未尽?我身中一百八十三刀,刀刀见骨!你竟说我阳寿未尽?到底是何居心!”男人穷凶恶极,字字含火声声含怒!
书生面容几不可见的一紧,眼中带煞,声色却是平稳道,“这位公子,你的阳寿的确未尽,而你也不该此时身亡,你若仍就这般纠缠不休,休怪我们无理了!”
书生身旁头戴纶巾的鬼师险些哭出声来,这样的父子相残的戏码实在是让他快要崩溃了!而公子竟然不顾身体安危多次自残,只是为了...
“混账!上回自缢身亡你们非说自缢者不收,将我强压回去,今日我被仇家所杀,为何仍是不收!非要将此事闹大才肯罢休吗?!”
“据我所知,公子此回只身前往邻国不配一兵一卒,故被邻国杀手截途,期间公子不慌不忙任人宰割,直到浑身肌肤破碎骨肉分离!此番行径与自缢又有和分别?”书生的声音平缓有力,听不出一丝情绪,只是那清明的眼中怒火涛炽!
“我管你们那么多规矩,今日我势必要入地府!谁也不能撼动我分毫!”话落,只见男人袖中划出一根如同竹竿般的碧绿清透的长刃,周围顿时一阵惊呼,
“索魂矛!”
“竟然是索魂矛!”
“听说只要将此矛定入魂魄中,千世百世不得轮回不得动移分寸!”
纶巾鬼师此时已经脚软地跪拜在地,“王,大王,要阻止公子啊!!!”天哪,他家公子竟然是如此想不开的主!也不知他从何处弄到如此魔器,若是别人还好,可是公子,不若他人啊!
“孽畜!!”书生的身体有丝颤抖,见眼前浑身破碎的男子高举长矛瞄准自己的琵琶骨,声色已有慌张之嫌,“且慢且慢!你若执意要入,便入好了!”
男子面上有抹惊疑,“此话当真。”手中的长矛却仍未放下!
跪地不起的鬼师怕阎王悔意,焦急斥道,“我们当家说的话岂是戏言!你速速放下魔矛,随我入地府!”
身后的原本闭上的鬼门此时大开,一股又一股阴寒之气以肉眼看得见的姿态喷涌而出。
“速速随我来!”鬼师急忙转身开路打头阵。
身后举矛的男子这才一步三晃,举步维艰地跟在他身后,“我有一要求。”他的声音如同磨砺石般粗糙沙哑。
“公子请说。”
“我要找人。”满脸不尽的血色中绿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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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饭吃过没?”女声通过话筒传来。
“吃过了。”肩膀侧颊一并夹住翻盖手机,双臂却托着不锈钢食盘示意玻璃板后的大叔给她多打几个荤菜。
“女儿,你现在做什么?刚做完手术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知道啦。”她心满意足地望着盘中的荤食嘴角荡起浅笑,瞧见另外一个窗口在卖牛奶水果,便又快步走了过去。每天在房内的病户餐没有一丝肉糜味她看了就倒尽胃口,身体初愈不就该大补特补吗?
“妈妈今天还有一个官司要打,晚点再来陪你。”
“好,妈,不跟你说了,我突然有点尿急。”她急欲想挂电话,肚子已经开始叫起来了!
才把手机收妥,一个转身,抬起头,双眼忍不住爆凸,她,她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人来人往的医院食堂里,到处是身穿白色病服的病患,而此刻却在人群汹涌中,站着一名古装男子!此人身穿黑色玄衣长袍,身体透明,透过他就像是透过鱼缸一样看这个世界!
此时他正面目阴寒地瞪着她!
完了,完了,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小鸡王爷变成鬼来寻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