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在蔬菜组，许唯问我要吃什么，有点宠溺的语气。我说：“你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结果，许唯只拣了一些我平时常吃的蔬菜。她抱着菜去过磅处称重，怕我过去被挤，只让我站在蔬菜陈列的地方。我远远的看着她在那里排队，看到她的侧脸，忽然在想，其实，如果能这样也好。

许唯在厨房做饭，非要我在客厅吹冷气等，我不愿意，坚持跑到厨房看她做饭。都是我喜欢的家常的蔬菜，看她洗菜切菜炒菜，看油烟升腾再被吸走，蔬菜在锅里渐渐散出香味，这种感觉真好。

很小的时候，父母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我从来不会想到要去看他们，每每在外面疯玩，只是饿了才会跑回来看一眼，吃完了饭碗一推又没了影子。那个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能有人在厨房为你亲手做饭是件多么幸运和幸福的事。只是，等到我想去珍惜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机会。

吃过饭，收拾好厨房，洗了澡，和许唯一起懒懒的坐在客厅的地上，靠着沙发。风从客厅观景阳台的推拉门外徐徐的吹进来，带进远远的市声。八月末的天气，晚上已经很凉爽，好在是坐在靠垫上，很是舒服。许唯开了一罐啤酒，偶尔喝上一小口。我什么也没喝。

这样的感觉真好。很安静。

但我还是开口了，今晚，我要告诉她和我敏华之间的事。

“跟你说说敏华的事吧。”

“嗯。”许唯一点也没有意外。我想，她一定等了很久。

于是，我看着窗外末夏晚间的微微余霞，很安静的和许唯说起我和敏华的那些往事。

我想起我和敏华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是一个初夏的早间，我站在公司走廊用花洒在浇那盆长得披头散发的绿叶植物。我已经记不清那植物的名字，它有着满身浓密的椭圆形绿叶，撕开绿叶，能闻见一股清淡的柠檬味，又有点像在闻一块雕牌透明皂。我在早间开心的用花洒给它洗叶，花洒喷出的弧型水系迎着走廊那扇窗的光泛出一条淡淡的彩虹。

很早以前我便发现了这个小秘密，于是，我常常在早上自告奋勇的来浇花，有时便特意把让水洒向空中，只为看那道自己制造出来的彩虹。

有人上楼了。我抬头。一个穿着简单纯白长袖衬衣的女孩子，长发扎在脑后，有着一张漂亮而干净的脸。而且，她的眼底很蓝，那种纯净的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留意我见到的人的眼底。我喜欢那种清澈的湛蓝的眼底，像雨后的天空，明朗，清净。遇到有这样眼睛的人，凭空的便多出一份欢喜。

她就是敏华，公司的新人，那天第一天来上班。在走廊口跟我淡淡的打招呼。

我忘了后来我们是怎样渐渐熟悉起来的。敏华跟我不在一个部门。那时候我在市场部，中午也不能午休，她的部门对考勤却不那么严格，中午的时候她总是反锁了会议室的门，窝在大大的软沙发里，一直等我来敲门叫醒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像是她的午间闹铃，准时而温柔的去敲那扇门，听到她起来的声音便转身离开，并不和她照面。

我问过她为什么中午总会那么困，她总是说，因为晚上在玩网游，整夜整夜。早上从网吧直接来上班。我骇然。那时，我几乎不能想像一个女孩子可以整夜整夜不回家。她的父母呢？

因为敏华性格上的不羁，公司很多人很排斥她，甚至有人好心的提醒我不要和她走太近。我很清楚公司里那些人对她的印象。但我却是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感。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这好感里是有一种对自己的悲哀的。因为在骨子里我和她是那么相像，但从小到大我却只能在现实里安静的生存，从来也永远不敢像她那样肆意的生活。

我想敏华也敏锐的发现了我那安静的外表下不羁的灵魂吧。所以，她常常和我聊天，包括，公然在我面前抽烟。

即便到现在，女孩子白天在公共场合抽烟也是要被侧目的吧，而那个时候更严重。但是那次，中午和敏华一起出去吃饭，在离公司不远的那个小小的排档里，在那个简陋的违章建筑里，我们面对面坐在一张满是油腻的塑料卡桌旁，她点了凉拌黄瓜，而我是一贯的酸辣土豆丝。后来我知道，凉拌黄瓜是她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