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八章(1 / 1)
李鼎一被骄阳拉到店里去的时候,翟菲惊的嘴里快能塞下一个鸡蛋。她没想到骄阳找来的男模特竟然是他。
连忙将骄阳拉到一边,又佩服又震惊:“你是怎么把李鼎一骗来的?”
骄阳不满的撇了她一眼:“什么叫‘骗’?是他自己主动争取的,说自己身材气质知名度都符合要求。”
翟菲简直不敢相信李鼎一能答应这种差事,料定了是骄阳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回身打量了他一番,李鼎一顿时被看的很不自在,脸刷的红到耳根。
“他从前穿没穿过这类衣服?”翟菲见过很多商界名流,政界要人,可像李鼎一这种站在内衣店被打量会脸红的还是第一个。
“我怎么知道。”骄阳对于翟菲胡乱八卦别人隐私的问题很不屑,赶忙撇清。
“他从前交过几个女朋友?”
“好像只有高中的时候交过一个吧……”
翟菲稍有犹豫,又问道:“那你相信三十岁的男人还是处男吗?”
“噗!”骄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捂着肚子直摇头,仿佛听了一个大笑话,“不相信。”
翟菲看到骄阳的反应,终于放心的拍拍她的肩膀:“那就行了,就是他了!”
骄阳判定翟菲的眼神里大有老鸨相中花姑娘的意味。不禁心里有些愧疚,自己这该不会是把李鼎一推进火坑了吧?转念一想,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么可能吃到亏?何况那些照片拍的都比较唯美,也并不猥琐。这样想来,心里也算舒坦了不少。
周末结束的时候,骄阳从惠佳辞职了,搬着一堆东西从公司出来。同事们很热情,主动帮她开了个送别PARTY。
事后李鼎一不无感慨的跟她说:“知道这几天公司里怎么议论的吗?”
“嗯?”骄阳好像没能反应过来。
“他们说我这是‘狡兔死,走狗烹’。”
“他们以为是你把我赶走的?”骄阳一开始没考虑到自己的辞职会引来同事这种联想。
“是啊,你功成身退,留给了我千古骂名。”
骄阳无奈:“我这叫激流勇退,想过点闲适的生活,怎么背后还有这么多人猜测。”
“谁知道你是金盆洗手,他们现在只知道我深谙厚黑精髓,灭了章修年就赶走了功臣。”李鼎一说的委屈,俨然背后扣着一顶大黑锅的样子。
辞职的当天晚上,骄阳给曾毅勋挂了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挂上再播的时候,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女人,骄阳听的出是曾母的声音,电话里很安静。
曾母说曾毅勋今天发烧了,从傍晚开始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骄阳心里一紧,连忙想张口说想过去探视。曾母却有些犹豫:“毅勋发烧只是个小问题,这孩子身体一直不错,这点事算不了什么。但是伯母想跟你谈谈……”
在骄阳的印象里,曾母从没用过这种深沉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凭直觉,接下来的话题应该是较为严肃。
曾母刚要开口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曾父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曾母忙应了一声,对着话筒说:“改天找个时间咱们出来好好聊聊,伯母也很想你。”
电话挂断后,骄阳一直心里留着疙瘩,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二天去店里上班时,装修工已经准备就绪,将“菲阳”的门头标牌修整上去。看起来时尚雅致,店内的装修是翟菲的老公请人设计的,看起来大气豪华。
忙碌了一天,临下班的时候,骄阳才发现孙宜佳已经坐在店外走廊的长椅上,看起来已经恭候多时。
孙宜佳单从相貌看也算个恬静的女孩,只是不会打扮自己,永远都是一副刚出校门的样子,加上个子不高,架着一副框架眼镜,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没有美女的风范。可骄阳很快想到了孙宜佳的优势,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父亲又是市委领导。
年轻,骄阳想到了这个词,这个年头,年轻就是一切。
孙宜佳迎了过来,表情却不算友好:“齐姐。”
“小孙,你怎么来了?”
“来请你喝冷饮。”
骄阳一愣,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小女生真的很会说话,一句不热不冷,不咸不淡的话,将她吊在半空下不来。
坐在冷饮店里时,骄阳要了一杯冰金桔茶,孙宜佳点了一个很花哨的冰琪林,看起来光鲜诱人。
“齐姐,曾毅勋发烧了。”孙宜佳终于开始正题。
“我听说了,我想去看看他,不过昨天伯母说,似乎不严重……”
“是不严重,只不过就是坐在金沙湖边吃烧烤,喝啤酒,喝高了直接跳到湖里游了个泳,风有点大,受凉了。”
骄阳惊了一下:“他……”
“他是被你气的。”
骄阳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已经十来天没见到他了,我去了一趟延平,回来以后……”
“回来以后就和李鼎一在情趣内衣店里打情骂俏。”
骄阳没想到孙宜佳连这个都知道,只是对于“打情骂俏”的用词,实在不能接受:“如果你不了解情况,就请不要乱说。”
“惠佳一直都对恒茂虎视眈眈,这个李鼎一比从前的章修年更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如果只是正常的生意竞争,谁输谁赢,无可厚非。”
孙宜佳语塞,只是迷茫的看着她。
“小孙,你才刚出校门就进了文化局,年纪小,阅历也浅,对很多事还不了解。我现在已经努力保持中立,所以我已经从惠佳辞职了。”
孙宜佳叹了口气:“曾毅勋还在等你,他说你不管在哪,都不会出卖他的。但是昨天他的情绪很不对劲,我猜想是他和我开车路过你们的内衣店的时候,看到你和李鼎一了。”
骄阳怔了一下,想起昨天曾母也说有话要跟她说,不禁有些担忧。
晚上骄阳买了一些曾毅勋爱吃的水果,专程到曾家去拜访,被保姆一路引着上楼,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曾毅勋躺在一张摇椅上,对着窗外坐着,身上盖着一条百合细花的空调被。
看到骄阳来了,扬起嘴角笑了笑,但掩盖不住又一丝暗淡的情绪。
“听说你病了,吃烧烤,喝啤酒,还下湖游泳,好像不要命似的。”
曾毅勋笑的颤了几下,整张脸略显苍白:“我故意的。”
“你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还是做小孩儿好,可以任性妄为,没这么多顾虑。一想到现在这么多他妈的事,我就心烦。”曾毅勋皱着眉头,伸手捏了捏两眉之间,似乎充满痛苦。
“是不是工作上的事?如果工作上有不开心,要找别的方式发泄,别跟自己健康过不去,不然你老了就什么病都来了。”骄阳赶忙苦口婆心。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很,其实我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心里烦,躺在这装神仙。”
骄阳想起孙宜佳的话,料想他的烦心事也包含她和李鼎一,正犹豫着怎么跟他解释。
“骄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自己还有个哥哥会是什么样子?”曾毅勋忽然问到,眼里充满迷茫和忧虑。
骄阳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笑了笑,不假思索:“那应该很好,小时候我就特别盼望能有个哥哥,哥哥能保护我,疼我。”
“是嘛……要是忽然冒出个你不喜欢的人,成了你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挺难受的?”
骄阳想了想,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我倒没想过,不过我觉得有哥哥肯定是件幸福的事。”
曾毅勋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起身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显得高大挺拔,只是头发被压的竖了起来,头顶的几根毛翘的老高。
在屋子里环绕了一圈,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杂志,封面恰好是李鼎一的照片,这是上个月的杂志,登载惠佳新任董事长接班的新闻,照片上的李鼎一穿的西装革履,目光炯炯,俨然新派成功男士形象。
“我们俩是不是长的有点像?”曾毅勋拿着杂志和自己并排来让骄阳比较。
骄阳看他的样子有些滑稽,扑哧笑了出来,连忙摇头:“一点也不像,他像从火星来的。”
“那我呢?”
“像从哈雷彗星来的。”
曾毅勋作势要拿杂志敲她的头:“你才不是地球人!”
骄阳笑的前仰后合。
“我这次跟你说真的,你认真点看。”曾毅勋嗔了两句,重新拿起杂志让他比较。
骄阳不知道他反常的让她比较有什么意义,这两个人的长相,她一直认为已经看的很清楚了:“是不是伯母夸过李鼎一,让你有什么阴影?”
曾毅勋忽然自失的笑了起来,放下杂志:“有阴影也是你给的,我妈从来只给我鼓励。只不过有些事,不是轻易能接受的。”
骄阳觉得曾毅勋这次的举动有些奇怪。从曾家出来时,一直没听到他提起内衣店的事情,只是总是莫名的发两句感慨。
在骄阳心里,现在已经风平浪静了,可看到曾毅勋的样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那句重新开始的话,没有恰当的契机,也没有足够的勇气。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骄阳忽然接到李鼎一的电话,似乎事态紧急:“骄阳,我家的写字台上有我昨天记录的数据,今天见客户忘了带了。等你到家的时候,顺便绕道我家里,帮我看看那几个数据,打电话报给我。”
当初由于骄阳租的公寓正好离李鼎一家不远的关系,他曾经给她一把备用钥匙,不过接近半年的时间,从没派上用途。今天听得李鼎一一说,骄阳忙答应下来。
李鼎一的家里虽然规格很大,但由于是一个人住,加上很多东西是从老家搬来,整体看上去并不显豪华。倒是办公桌很漂亮,从上面看呈圆弧状。上面放了电脑和很多资料,骄阳翻找了他说的数据,拨了电话报给他。又顺手帮他整理了桌子。才发现,厚厚的资料在他的办公桌下已经堆积如山,大约是李鼎一平时工作,自己的材料也来不及整理的过细,一个男人住在家里,也不需要美观,只好图方便,一叠一叠的放在书桌下面。
骄阳犹豫了一下,低头帮他整理起来,一份一份,仔细分类归总。一个小时过去,整理的满头大汗,地上的东西全部被分类到书架上。
书架边有个虚掩的柜门,骄阳抱起一堆资料,想将多余的东西塞进柜子里。而刚打开柜门,顿时掉出一堆杂七杂八的小东西,看起来是将杂物通通塞进去导致过满。
骄阳累的直出气,只好放下一堆材料,蹲下来捡地上的小物件。看着一堆小时的玩意,她才不得不承认,李鼎一看来确实是个念旧的人。但凡一个大男人,很少有将儿时的小东西保存的这么齐全,小时的沙包,红领巾,奖状,玻璃球,等等等等,快能办上一个展览。
其中一个小小的相册吸引了骄阳,蓝色印花封面,黑色底纸,里面摆满了照片,似乎很久远了。一张一张,从小到大,有单人的,有双人的,也有多人的,但大多数只有一对父子的合影,骄阳猜想应当是李鼎一和他的父亲。接着就是一堆同学,一堆战友。那时候的李鼎一显得单纯忠厚,漂亮的眼睛,浓深的眉毛,站的笔直。
从最后一页掉出一张残破的照片,瞬间将骄阳的眼睛吸引了过去,那张照片从中间部位被撕毁过,接着被胶水粘好,连接的地方有些还不够贴合。照片是一对男女和一个婴儿的合影。骄阳一眼看上去,觉得照片上的女人很熟悉,梳着八十年代初流行的微卷短发,碎花的衬衫。拿着照片回想了半天,脑中忽然映出曾母那张慈和的面孔,骄阳吓了一跳,将照片翻过来,背后歪歪扭扭的用铅笔写了一行字,已经略微模糊,但仍能辨认出:
“我和爸爸妈妈——李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