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立青看了看班里的同学，各个脸上都是愁云惨淡。
随着一声那熟悉而有另人心烦的上课铃声，90度沸腾的教室，一下子变成了0摄氏度的安静，甚至就连空气都要冻结。老师在讲台上表演着，同学们认真地听着，也都心里存在一丝奢望，就是希望哪位老师能泄露一点天机。立青只是机械地盯着黑板，两眼发直。讲什么课，讲了些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心也是空前的空虚。可青一直张罗着她，老师讲过去几页她一直帮助立青翻过去。
一放学立青就象个打了败仗的逃兵，没有等和可青一块走就骑上了自行车飞奔到家了。
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竟然把筷子放在了汤盆里。家里面的人边吃边说，那么开心，但是这却与她现在的心情格格不入。似乎，这也不是他能待的地方。立青吃饭的时候，轻轻地叹了口气。笑了笑继续吃，她不能让家人看出她的心事。因为她一直都是家里人的希望，家里人的骄傲。
“小妹，这是二姐姐特意为你熬的汤，好好补身体，把身体补好了才能好好学习啊。我和大姐，哥哥不争气，不爱学习，小弟还小，就看你了啊。”二姐说着把一大勺子的汤盛在了立青的碗里。
“是啊，好好吃，不是都高二后半年了吗，马上就高三了，不要有什么压力，好好学就好了。人家说能考上重点高中大学就差不多了，你还是重点高中实验班的高才生了，一定考个名牌大学没问题的。呵呵！你爸爸啊，就是希望能培养出个大学生，好在亲戚朋友跟前威风一下，我们父母啊，再有钱也希望儿女有出息啊。”
“妈，你放心了，我们学习不怎么样，不是照样过的很好吗，你看，我不是联通公司的业务经理吗，你看我大姐，不是在羽恋大酒店也混的不错，还有我哥哥呢，不是继承了我爸爸的事业，在生意上做的也好吗？我们小妹也学习那么好，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给咱家争脸的。这个啊，你就不用担心了，呵呵！”俗称快嘴李翠莲的二姐话还是那么多。
“呵呵，就是啊，眼看着你们长大了，我啊，也是心安了。那时候从小往大拉扯你们的时候辛苦，现在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了，你大姐，哥哥也都结婚了。你也有自己的工作了，明年等老四考大学出去了，我们就只有老五了，轻松多了。”
老妈又在语重心长。立青能明白妈妈的心，因为，确实，她们这个曾经从大山里出来的孩子，现在在这个县城里不但有了自己的小洋楼，而且在这里也有了一定的声望和地位，其中有多少曲折和艰辛，立青虽然体会的不多，但是每次和妈妈的谈话中，他都能体会到一点。在她童年的记忆中，那个破旧的土窑洞还是那么清晰。
“是啊，是啊，我们就不要你操心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老四，好好学，好好考。考上了，二姐给你买个笔记本。”
二姐就是这么精明能干，家里的家务活，二姐在他们姐妹三个当中是干的最得心应手的一个，无论做什么饭，炒什么菜，她做的甚至比妈妈的都好。这是爸爸常常说的一句话。
本来想回家可以暂时解脱一下的，但……立青真的没有象现在希望自己是个耳聋的人，那样他就不会听到那些话，但是，她听的很清楚，甚至如果要让他背下来的话，她也能保证一字不漏。或着就当一个盲人也好，那她也看不到爸爸妈妈饱经风霜的脸，和家里人那一双双渴求的眼神。但是，她听到了，看到了，同时又附加她也想的更多了。
“妈妈，二姐，我吃饱了。去学校了。”立青勉强的给妈妈笑了一下。
“哦。饱了啊？那就快去吧，毕竟学习重要么。路上注意啊。”妈妈欣慰地笑着说。
“晚上回来我给你熬粥啊。二姐熬的粥你不是最喜欢吗？”
“不要了，我不希望我自己成为象你一样的大胖子，呵呵，再见啊。”
一进校门，黑牙牙的人群都围挤在公告栏前。一个个伸长的脖子象个长颈鹿。
我敢看的，我不敢看。我敢看的，我不敢看。立青的心在反复上下翻滚。当她决定也要去看个结果的时候，哭的伤心的王小亭让他怯步了。
“立青，立青，不用看了，你安全了，没事的，我们班下调了一个李文芳，上调了四个。我们实验班拆掉了一个，拆掉的那个班打乱了转到了我们二，三，四班。又有好多新同学啊。”米慧结束了立青悬着的心。
再次踏入这个班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种紧迫感，经历了这么一回，每个人都有种危机感，看来我们都不能这么安逸了。
下调的那个女孩是立青的邻桌，记得考试前，他们还互相鼓励对方，一定要打好这关键的一仗的，可是结果是她赢了，而她输了。一下午都没有见到她，只是见到班里的几个和他比较好的同学把他的课桌抬出去了。说实话，真正让她见到她，那立青也不知道到底该给她说什么好，毕竟她也是悬崖边拣回来的。但是，立青一点也没有赢的喜悦。因为那个女孩学习是那么的用功，她不喜欢和其他同学一样谈笑风声，只是一个劲地学，上课，下课，都没见他怎么玩过。她只是个乡下的妹子，一心想靠学习走出大山的她，不知道能不能经受住这些打击呢？
现在的立青真的有想把这个烂学校拆掉的心，从奥赛班，到实验班，重点班，最后就是普通班，一级一级的给学生们论极定位，不仅让待在奥赛班，实验班的学生时刻危机四伏，更打击了很多重点班普通班应该有能力的学生。可是，这对于那个女孩又算什么？把她下调一级，意味着什么？对她的一票否决？这不等于是给他判死刑吗？但是，他们这些学生能干什么，似乎只有忍气吞声，能自保就算是万福了。
班主任老范到底还是出现了，能看的出来，他的心情也是不怎么爽，全校都知道我们的老范是全校最有有名的一号人物，他是最看不惯某些学校的条条匡匡的，听说我们班上调的人最多，下调的人最少，也都是我们老范与学校抗挣的结果，但是能抗挣，那为什么就不能做的彻底一点呢？立青还是有点气。再不要的时候，不是也要“借刀杀人”来封人的口啊。我们的李文芳那不是太可怜了呢？
一节课，老范只是给班里说了一句：就是什么结果，他都已经尽力了，希望大家原谅。
那节课，班里面乱极了，进进出出，转来好多新同学。就象立青的心情一样，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喜悦，相反是莫名的失落。其实有时候她倒是想自己干脆被调下去好了，那样自己就不会在这个让人快要窒息的环境里生活，也可以让家里人不要再幻想，也让自己不要再奢望。
但是，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真的可以接受吗？就自己而言，真的可以吗？
也许只有这里比较适合现在的我，和草地一样杂乱的心情。立青看着眼前的这一片杂草，心情还是留恋与刚才的那一幕：热热的汤，自己非常爱吃的菜，妈妈那被岁月磨练的脸，黑哑哑的人群，紧迫的神经，那个女孩，搬出去的书桌……想到这些，立青感觉她的心就象被紧紧地用绳子勒了几下，很紧，也很疼。
啊……啊……啊……这样的感觉太好了，最起码现在她的心里还好受一点。把脑里，肚子里，连同心里的东西统统都喊出来，哪怕一会会的空间给他呼吸也是好的。
立青抬起头，看着天，那么蓝，那么蓝：啊……啊……啊……她张开手，开始疯狂地在这片杂草上跑，就这样很爽，哪怕满身大汉也好，哪怕喊破喉咙也好。
她也曾千百次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累呢，干脆告诉爸爸妈妈现在她真实的学习情况也好啊，让他们不要再抱太大的幻想，也不要再在亲戚朋友跟前说她学习的有多好多好，干脆放弃学习理科，自己做主转到文科去，那才是她自己真正的天堂，她一直都那样认为的。但是，为什么现在自己这样，到底是那里出了错呢？每次一问到这里，立青就无从解答了。
她到底在隐瞒自己什么呢？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即使面对着没有任何人的自己和毫无感情的这一片杂草，她还是不能表达真实的自己，或者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义无返顾走这条路的原因。
要是这次被打下去就好了，那样自己就不会象现在这么痛苦的闷在所谓示范的教室里充当害群之马了。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就自己这关能过吗？
其实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假设，就是不知道，现实的意义。就象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样。
总以为，全世界，当下能和自己想比配的，只有这些被不重视的杂草而已。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