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四章（1 / 1）
“晓，晓芙？你怎么……不对，”我闭眼抚额，被人奇怪“你怎么这么早在这里”的人，应该好像是……我吧？
“晓芙，那个，我，我……我先去洗洗。”我无奈溜向洗手间。我突然觉得自己怎么解释都无力，一大早我穿着睡衣从华逍的卧室跑出来，而这能引发人想象的，却也是确实发生过的事实。
尽管出于冲动，但我并不后悔昨夜所做，可是，我这么做又究竟对得起谁？这一夜不负责任的放纵，恐怕连我自己都对不起。我刷着牙，看着镜中梳洗不整的自己，我讨厌这个女人，自己不想出去见任何人。华逍昨晚说的对，我对严嘉有时确实欠缺考虑，我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想要任性，可这一刻的我，却又如此没有担当地害怕出去面对任性带来的后果。我曾亲口承诺过严晓芙，我祝福她和华逍，尽管如今我仍然这样想，可我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人觉得我所许的承诺，只不过狗屎一堆。门外的还是严晓芙，如果是严嘉呢？我恨自己何以还在隐隐地庆幸。尽管和华逍的这一番纠葛，我自认我没有去招惹，可是面对一直对我坦白透明的严嘉，我却是一直在隐瞒自己和华逍的事，我无法想象有一天真要和他坦诚相见时，我能用什么面目去面对他。
我吐下口中最后一口白沫，草草漱了口，用水抹了一把脸，抹到脖子的时候，才发现脖根处隐隐约约有几个小红印，这是我和他昨夜的证据。身上其实很难受，而身体上也依旧顽固地残留着他的味道。我真的很迫切地想洗个澡，可是理智告诉我，洗澡在这种危机时刻无疑是种天大的奢侈。当年华逍“背叛”了我，而那最让我痛恨的两个字，如今是不是正在被我——这个曾经的受害者——身体力行呢？虽然学校里的八卦女们太毒舌，可也许有一句她们没有说错，我是个人见人恨的小三。正常的小三是毁了别人成全了自己，但是我又并不想跟华逍走，所以我搞不好就是把两对人的完美组合，活生生搅成四个人的落单，结局只会害人又害己，可见我还是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小三。我的人格已经堕落到了一种何样的境界，便可见一斑，我承认我太自私，我配不上严嘉。
我把长发扎起梳成一个马尾垂在脑后，这样人看起来会显得干练些。我紧了紧领口，想办法遮住那些小红印，正琢磨着回去得换件什么样的领口高点的衣裳，华逍走了进来，我条件反射地看向他的领口，他只穿一件半高领的黑衬衣，外套一件银灰色羊毛衫，尽管领口严丝合缝地扣住，不仅掩了他几分风韵，而且仍然还能隐隐看出那些被啃咬过的痕记。
“没事，不疼。”他提提领口，微微笑了笑。
我管他疼不疼！懒得跟他瞎扯，我要赶时间，还得出去应对严晓芙，我瞟他一眼，径自快步往外走。
“待会出去你不用解释什么，晓芙知道。”他拉住我手臂，“她很早就来了，来给我送早餐，她来的时候我也没起来，她，知道我们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气，瞪他一眼，早餐竟还要人家女孩送，你真是祸水！他补充了一句，“她有我这里的钥匙，因为平时里她经常要过来帮我拿东西，我就……”
我甩开他的手，“你家家务事。我没时间了，我先走了。”刚走出两步，却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偏头看他，“……那个，能不能借我点钱打车？”
“我没零钱。”
“一百的也行。”
“我身上没钱，只有卡。”
“你！”真背！还是咬咬牙厚着脸皮找严晓芙借吧。
华逍随我一起走出洗手间，“你去哪？我送你。……还是先送你回宿舍换衣服吧。”
看看钟，只有二十分钟了，虽然这里离学校不远，可是从学校去会场的话，就算打的，最快得要十分钟，是咬咬牙找严晓芙借钱打车还是咬咬牙让华逍送？既然都要咬牙，鉴于后者会比较有效率，于是我便咬牙选择了对华逍咬牙。
“桑岚姐，你早上也没吃吧？这粥我只煮了一个人的，要不你还是将就着喝点吧。”严晓芙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保温桶和碗筷，我不敢看她的表情，碰到这种事，任是哪个女人都会不舒服，要是我，即便是强装，也断不可能做到她这般镇定，果然是严宏英家的名门□□出来的大家闺秀，从这点看，她就比我贤惠，比我适合在豪门打拼。
“不用了，晓芙，谢谢你。我早上九点要去采访一个年会，是事先约好了的任务，我马上就得走……”
“什么年会？”华逍突然插嘴，“凌翠山庄的那个？”
“是的。”
“你去采访？”
“嗯。快走吧，别耽搁了，真的是事关重大。”事关我这辈子的小半个前程。“那个，晓芙，我身上一分钱没带，又赶时间，所以，就想让他送送，……”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了。
“桑岚姐，那你何必跟我说呢？华总同意就好。也正好，那个年会，华总也是受邀者，正好让他陪你去吧。”严晓芙依旧笑着，可那种不自然，同为女人的我自然是能看明白的。我是个女人，此刻都不能不生出一分怜爱之心，何况男人？但我又能怎么样呢？尽管我真的想做点什么补偿她，可我真的无能为力，我发誓，这次事情一过，我一定会尽力成全她和华逍。
“你采访谁？”华逍问道。
“不是你。”
“桑岚姐你就说吧，也许华总熟识，那样的话，你晚点去应该没事的。”
“叫赵庭，就是澳门金天的那个。我赶赶吧，也许赶得上。”
“金天？华总，您不是正和金天有项目要谈么？！我记得你们约的是早上十点。”
“嗯，”华逍点点头，微微思忖了下，“我看了你给的安排，”转而对我，把碗里的粥推给我，“那就吃点再走吧，不用急了。”
“你们谈是你们的事啊，我是做采访，人家行程那么忙，万一人家下面还有安排呢？不行，我先走算了，晓芙，你借我点钱……”
“怎么就改不了这死心眼。”华逍又递给我一个勺子，“快吃。”
我有些恼，典型的站着说不话不腰疼，“这不是死不死心眼的事，华逍，你知不知道这采访对我有多重要？”
“想不想采访李玄清？”
我愕然。
“那就先把这粥给我喝了。”
“华总，那你……我再去给你弄点吧。”说完要往厨房走。
“晓芙，别麻烦了。”其实我本就没打算要吃，看着二人一来一回，我更是识趣地把碗端到华逍面前，“你吃，我不饿。”华逍转脸看向我，“好了，别争了，你先吃，给我留点，我吃一点打个底就行了。”
“我真不饿。”
华逍皱起眉头，“不饿？你是早上经常不吃饭吧？”
算了，我懒得跟华逍为这点小事扯，端起碗，呼呼啦啦的片刻间就干掉了半碗，“晓芙，你手艺真好。”
严晓芙温婉地微微笑了笑，“华总口味淡，也喜欢吃稀食，早上要么喝粥要么就吃点麦片，有营养也减轻肠胃负担，对肠胃也好，我想总要强过外面的面、饼吧。”
曾经给华逍做过几年的饭，他的口味淡，喜欢喝粥，这个我其实也是知道的，但我确实没严晓芙这般精细周到，我也自认没她的手艺这么好，果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我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对我示威，我想也谈不上吧，她毕竟也不是刻意为之，并不令人生出半分不快。
我笑，“我要是个男人，一定娶你回去享福。”我看看华逍，把碗推到他面前，突然想想觉得不妥，我办事果然还是太马虎，事先忘了把粥盛出来，总不能让他喝剩的吧……我又把碗收了回来，自己尴尬到了，是自己喝完也不好，给他喝也不好。
“再喝点，剩下的给我。”华逍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我看看严晓芙，又一次艰难地做出了决定，我抄起碗，片刻喝得干净，“晓芙，不好意思，这个太好喝了，我，一不小心就喝完了……”我看她脸色把持不住微微有变，人之常情嘛，我厚着脸皮小声说，“怪我怪我，今天他虽然尝不到你这，啊，一番心意，以后他还有机会嘛。呵呵……”
她大度地笑了笑，也是小声回我，颇为伤感又认真，“没事，大家以后还是一家人，你想吃我做的东西随时跟我说就好，是吧？……”她垂下眼帘，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小表嫂？”
这一声“小表嫂”叫的我脊背骨凉了三凉，这真的比她拿手掌掴我，还让我觉得难受，无疑，这个女孩是聪明的。而聪明如她，早上一来，她应该就什么都知道了，可她在华逍面前依旧从容得体，对我也没有半分怠慢，只这轻轻一声“小表嫂”便是她对自己爱的权利所发出的诉求，华逍说的对，爱本自私，我不怪她，也并不苛责她什么，而是由衷地敬佩这个小妮子，她值得得到幸福。
“好了没？”华逍坐了回来。
“我吃完了。那个，主要是太好吃了，我一个没忍住就……待会你再去买点什么吃吧。晓芙，那你还是借我点零钱给他买早饭吧，不怕你笑话，我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华逍拉起我，“我就那么穷？买碗粥的钱我还是有。晓芙，那我们走了，今天你没什么事了，如果公司有电话过来，你先替我接着，留个便笺给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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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逍取了车，把我推进了副驾座，他启动引擎，漫不经心看了我一眼，“我不介意的。”
“哦。——啊？”正在构思如何采访那位传奇小姐李玄清的我突然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给绕到了，采访赵庭的功课我早已经做好，可是突如其来的变动要我直接采访李玄清，这确实太挑战我这个新手菜鸟了。“不介意什么？”
“粥那是一口都舍不得给我剩啊，你真是会替别人着想。”
就算你不介意，可有人一定会介意。“还有时间么？找家店再买一碗吧。就去学校吧，食堂现在还有吃的。”
“嗯。”
“不行，还是算了，你找家餐厅好了。”
“嗯？”一直在逐渐加速的他回过头瞟我一眼。
“食堂的东西，你吃不惯的。”华逍嘴巴刁钻、生活洁癖，曾给我留下过很深的印象。
“没关系，去食堂吧。”他顿了顿，笑了起来，“食堂的东西我还吃不惯？那半年的食堂盒饭是你一个人买的？而且，最后吃出问题的那个人，好像不是我吧？”
大学刚进校那半年，是我不肯花钱吃餐厅，硬是要吃食堂，华逍被逼无奈也只好每天中午陪着我在食堂里打盒饭。那段回忆，很复杂……但不管怎么说，它很好地诠释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和华逍在生活方面的理念，有些是很截然相反的，特别是用钱方面的矛盾，在那一次，真的是几乎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手背上一暖，他的掌抚了上来，捏了捏，“岚岚，我什么都可以迁就你，我的底线就是，你不能离开我。”
“底线这个东西，生来不就是给人突破的么？”
“是我的错。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认真考虑考虑。我说真的。”
这话昨夜他也讲过。此刻我没再说话拒绝他，可我心里早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