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七章（1 / 1）
我自顾自地往前走，突然听到背后秀秀诧异的声音，“华总？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刚回过神，肩上蓦地一暖，“披着。”是他低低的声音。
我低头看向肩头，是一件崭新的白色女式毛料大衣，价格牌都还没有取下。我下意识地扯下，塞给他，“谢谢我不用。”
他大掌轻轻抚上我光裸的肩头，皱眉低声训斥，“身上冰凉！”
我转个身挣开，正面对他，看着他手中的大衣，“你刚买的？”
他随意“嗯”了声，抖着大衣要往我身上裹，双臂恰好松松地箍住我，却只是一带而过，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距离感，为我披好衣服就垂下了一只手臂，另一只扶着我的肩防止我乱动，“听话穿好，别着凉。”
“咳咳，那个……桑岚，小雯姐娘家人已经来了，我过去替你招呼了哈。”秀秀正要开溜，我拉住她，“一起去。”
华逍松开手，语气仍是淡淡而低沉的，“那我先回去了，穿好衣服别着凉，还有，别再喝酒。”
我微低头，算是应了，也接受了这件暖和的馈赠。眼睛没处放，瞟向一边，正考虑说些然后什么离开。可他仿佛动作比我还快，已经先行转了身，迈开了步子。
“哎？！华总……”
华逍已经转身，因秀秀的呼唤停了停。
“你你……你就是来送件衣服的？！！就不陪她……”
他复看了我一眼，“去忙吧，我回包厢去了。”
我点头以示礼貌，“好，谢谢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反应竟是搬出这套标准礼貌的态度来回应他，就如同那天在金秋饭店陪严嘉见叔叔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要和他握手一样。这种如此礼貌而别扭的感觉，让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即使平时里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都不曾这样表现过呀，一时心里说不出的不自在。
而几乎是在同时，我和他都转身，各忙各的事去了。我拉着秀秀快步走向刚刚驶进的几辆车，花车扎的满是喜庆的味道，婚庆事嘛，图的就是个喜庆热闹，而这一晚上的喜庆，还没开头呢，我怎么就有点不舒服呢。不行，这是小雯姐的终身大事，女人一生也许就只有这一次，我一定得要替她办好，我可是下了军令状，要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我深吸一口气，复又摆出热情洋溢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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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小雯姐的娘家人到了二楼大厅，一大伙人，除了叔叔阿姨，还有小雯姐的舅舅阿姨等拖家带口的几大家子，小孩子们哄着玩去了，家长们则聚在一桌其乐融融。
关于为什么不给我们办婚礼的事情，我曾经问过华逍，他的回答是没有必要。爷爷走了，我娘家就没人了，而他家大哥则是断然不可能来参加我这个他不承认的弟媳妇的婚礼的，所以若只有零零散散几个朋友来，那么那时候我们的婚礼就算办了，又有什么意思呢？现在看来，小雯姐和盖子的这阵仗才叫办婚礼啊！
我抽空去了趟洗手间，发现这件短款的白色大衣和我的粉色礼服竟也很合衬，华逍美感很强，总是很会替女人挑衣服，他的品位经常让我们女人自惭形秽。严晓芙身上那一套，应该也是出自他的手笔吧，也或者不是，毕竟严晓芙这种大家闺秀与我不同，在穿衣打扮上自有自己一套秘技，看她平日里极为大方得体的妆扮就看得出来。这丫头虽比我年纪小，却真的是非常懂事，招人喜欢得很。
“桑岚，桑岚？”
我大概晃到了洗手间门口，恰被丹尼尔逮住。
“我找你好半天了。你没事吧？”
我猛然抬头，报以他一个安慰性的大大的微笑，“没事。是要开始了吗？”
“没有。我有事问你，待会的酒席上你怎么办想好了没有？”
“你是说喝酒？哎呀，没事，红酒不碍事的。”
“那可是一百多桌，你的手好完全了？”丹尼尔皱眉，把手上的白西装换了只手，难受似的微微拉了下领结。
“别拉了，什么造型嘛！别出去害人家小姑娘了！”我嗔道，转而又瞟他一眼，“别担心，就凭我的酒量，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事实证明，丹尼尔的不放心其实还有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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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伴娘伴郎只是干苦力的，迎完客人后除了要在稍后的酒宴上挡酒外，就基本没我们什么事，结婚仪式上，我们就坐在桌上看，那婚礼司仪折腾人的花样层出不穷，盖子和小雯姐这对宝贝姐弟鸳鸯叫苦不迭，拜堂、情史介绍、敬茶、证婚人等大众环节一个不少，还别出心裁地要他们当场秀吻，还得是最缠绵的舌吻，盖子的表弟就拿着一个DV对着最少儿不宜的嘴巴部分近距离拍摄，看得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晚上还有闹洞房呢，想想我都替小雯姐捏一把汗。婚礼要是都这么折腾的话，回头我得告诉严嘉，我们的婚礼干脆也不办得了。
“喂，桑岚姐，还有什么招没有？快说快说。”正当我看得鸡皮疙瘩正茂盛的时候，隔座的小姑娘凑过来低声叫我。
我非常无辜且纯良地摇摇脑袋。
她斜瞥我，“你不是结过婚吗？有什么好招也趁机会也整整别人嘛。”
我们这一桌坐的都是新郎新娘的好友，很多我在本科就认识，几个家伙小规模哄了起来，“哟对哦，桑岚，我们这桌就你结过婚的，快支招快支招。”
幸好声音小，没多少人听到，我赶忙陪笑着压场子，“我哪有什么点子，算了算了，别折腾他们了。”
“嗨，害羞什么，华教授又没来。”
“咳咳——”知道内情的几个哥们儿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咳，其他的不知情的却都愣了两愣。
这哥们儿说完，晕吞了三秒发现大家气氛不对，识趣地打起哈哈，“呃，没事没事，哈哈，大家吃糖啊吃糖。”
刚刚催我出点子的小姑娘很有胆量的小声问，“桑岚姐，不会吧，华教授是你的……”声音抖抖的，病态地带着点崇拜的意味。
我知道我要是表态点什么，又要成了八卦主角了。这是明摆着的当众揭人伤疤，这种缺德的八卦事我也是向来不干的，可是我不能保证别人。
“华教授有应酬来不了，”丹尼尔突然开口，帅得晃人眼睛地微笑起来，“别闹了，准备下，大家待会还要干活。”
仪式结束以后得有人迅速清场子、上烟摆酒开宴席，而我们几个女生也要陪小雯姐进去换礼服什么的，很是繁琐。
“诶，丹尼尔，听说华教授下个星期就要回美国了，真的呀？”
我看了看丹尼尔，他点点头，“嗯，公司事情太多，是要回去了。”
“哎！……”这小姑娘，叹气就叹气，还顺带瞥我一眼，这让我多少有些生气，这是在惋惜自己还是在同情我呢？好吧，其实我也很无奈，只好耸耸肩表示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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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帮小雯姐换了一件正红色曳地长裙礼服出来应付囍宴，她小鸟依人地靠在着白色礼服盖子身边，是极为养眼的俊男美女组合。
他们二人匆匆下了几筷子的菜，就开始端着酒杯巡回演出了，当然，我和丹尼尔也尽职尽责地紧随其后，为了不让新郎新娘喝得不醒人世，我们得尽量为他们即将到来的新婚夜保驾护航。
刚开始几桌虽然我和丹尼尔也劝两句，但终究没轮到我们喝，敬完他们的亲戚的几桌后，就真正该我和丹尼尔粉墨登场了。
我身先士卒地帮小雯姐挡了一杯，这种红酒入口很平淡，暗红色液体咕咚下肚，可后劲不小，酒气刺得我一阵难受，脑袋恍了一瞬。第二杯第三杯下去后，就越发恍得厉害，开始有点儿发晕。
三杯红酒我就醉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说出去会笑死人的。以前同学聚会、应酬的时候我喝酒也喝得绝不少，酒量虽不算很大，但红的白的啤的灌个半斤不成问题。估计今天是累了，又有点着凉了，可感冒着凉喝点酒不正是可以驱寒么？我准备继续灌下去，却被丹尼尔拦住。
他拉拉我，低声说，“桑岚，这里我来就好，你去把回礼发了。”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怎么喝得过来，我得帮你。”说着又是一杯满上，却被他按下，“你脸色不好，别再喝了，快去。”近乎命令的口吻。
“没事，就是有点着凉而已，喝点酒还驱寒咧。”
丹尼尔夺过我的酒杯，“你看有几桌都快吃完，再不发人家就走了。”
我眼睛往各席扫了扫，哪里嘛，明明大家才刚开席不久啊。可丹尼尔一张黑掉的脸让我又不敢拒绝。
“那……那你自己注意，少喝点啊……”说完，他便赶着我朝存放回礼的小房间去了。
小雯姐给每位来宾准备的回礼是一盒红木筷，紫檀木的盒子，打开时一双雕刻精美且画有漆纹的红木筷，筷子嘛，有成双成对的意思，红木也是长久喜庆的象征，寓意确实很好，只是在这价格方面恐怕就没那么轻松了，贵那是肯定的啦，但就这对木筷来看，确实，东西贵，总有它贵的道理。
不知怎么脑中突然冒出了这句久违了的话。和华逍在一起过日子的时候，他买东西好像从不知道省钱两个字怎么写，想怎么买就怎么买，碰到自己实在不会挑的东西，他向来只选贵的不管对的，用他的话说就是，东西贵，总有它贵的道理。从他身上，我没怎么明白所谓“贵的道理”究竟是什么，我只明白了一句话，贵，是一种态度。
整理出一箱木筷，我自己一点点挪动着，开始一桌桌一位位挨个儿发放。整整十多箱，幸好后来秀秀过来帮了把手，我才终于在酒席散场前赶着发完。直起腰身，一阵头晕目眩，亏得秀秀扶了一把。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病了？外伤易治，内伤难疗，若只是皮肉受伤，好在不影响我的精神状态，可若真的得了其他的什么病，来个什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要耽搁事情了，最重要的是毕业论文耽搁不得呀。何况，我还正欠了秀秀一笔债没还上，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钱治病。被秀秀扶着坐下，我喝了口热水，脑仁抽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