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番外四 2——访友记（1 / 1）
“谢谢。”
秦楚拉紧大衣的领口，跟给自己指路的学生道了谢。说话时吐出一团雾状的哈气，那些小水滴在自己眼前凝结，又迅速的分散开来。
迈步走向远处右前方的灰色教学楼，擦身而过的两个女学生还回头看了他两眼，随即凑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教学楼内很温暖，进入室内的一瞬间，他的四肢百骸仿佛都被解冻一般，获得新生。循着门牌号码找到103室，透过门上的玻璃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是间阶梯教室，很大。总体来说上座率不高，前排的学生更是少得可怜，三三两两地坐了几个，大部分都集中在后面几排。扫视一圈后，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看到了自己找寻的目标，于是在讲师回头写板书时他轻轻推开门，轻手轻脚地从教室后方走到最里面的座位，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人，让开地方后，秦楚坐了进去。坐下的时候讲师刚好回身，看见自己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他上到一半才来的做法很不满，看了眼讲义回头继续写板书。
“呼！”秦楚来回搓了搓被冻得发僵的双手。
软骨头的刘西珂眯着一双睡眼歪过头来看着他，侧脸枕在交叠着放在桌面的双手上：“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啊？”说完还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打呵欠的嘴。
“嗯。”秦楚微微低着头看着桌子下面的小抽屉没有说话。前一阵还难分难舍的游戏他突然就兴趣了，最近的作息渐渐变得律。生活一规律，白天就变长了。而今天陈祈外出办事，他坐在家里对着电视，完全不知道漫长的白天要如何度过。
“过年后就回学校了么，先来看看，熟悉熟悉……看你只是顺便。”他刚开口的声音有些哑，带着冬日室外的寒气。刘西珂瞥了他一眼，把眼儿一闭继续补眠。
“那你随意看吧，我接着睡了，下课了叫我。”要不是临近期末，考勤忽然变得严格，他才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来听这种毫不重要的课呢。
一阵子没见，这孩子的黑眼圈又重了不少。倒是自己现在，面色红润，皮肤光滑，而且还有发胖的趋势。这几天过得太资了。想到美好的生活，秦楚脸上微微带着笑，抬头听了两耳朵课。
说实话，这个老师实在很乏味，照本宣科，外加抄笔记，这样的课看起来毫无意义，也不外乎刘西珂要睡觉。
秦楚再听讲台方向传来的平淡声音，胳膊放在桌子上支着下巴侧着脸打量身边补眠的瘦小少年。无意中瞥见他宽松的帽衫下露出的一截颈项，在领口处赫然印着几块红红紫紫的痕迹。秦楚伸手扥起他的帽子，露出更多的肌肤，左边颈窝的那一处红痕最为明显。
“喂！松手啦！很冷的好不好！”昏昏沉沉的大脑袋晃来晃去，却没能摆脱抓着帽子的魔爪，刘西珂蓦地坐直身子转过来瞪着他。
秦楚恍然大悟状，想起不久前早上的那通电话，随即笑得诡异：“挺激烈啊。”啧啧。
刘西珂拨开他的手整理好衣领，用鄙视的眼光回视过去：“不要好像一副没见过的样子！”说完，还用余光往秦楚身上瞟了瞟。
秦楚闻言呆愣了一瞬。他还……真没见过。
看着旁边这人停滞的表情，轮到刘西珂惊愕了：“你、你们还没那个啊……我记得你们不是住一起好些日子了嘛……”其实他声音不大，但也足够坐在前座的同学听到。带着黑框眼睛的雀斑男回头看了看他俩，转过身去继续听课，腰板挺得笔直。
真想撕烂他这张毫无遮拦的大嘴。见秦楚不理他，刘西珂灰溜溜地缩着脖子趴回桌子上装作不存在——话说，不愧是他们老大，就是沉得住气，完全不像某人哎……
秦楚把刘西珂的签字笔拿在手头转了起来，“啪啦”一声笔掉到了前排地上，眼睛雀斑男的脚边。
自从休学后，他就再没做过转笔这种无聊的手头运动了，好生疏。
若是让刘西珂知道他们两个每晚都躺同一张床盖同一条被却仅仅是纯睡觉的话，大概会觉得很奇怪罢，明明是两个互相倾心的人，怎么会没有想和爱人亲近的冲动。
现在想想，陈祈真的很君子，自己聊表矜持地说“不许做不该做的事”，他就真的迁就自己。两人之间，除了相依而眠的拥抱，连亲吻都屈指可数。可不论是陈祈的拥抱和亲吻，都让他觉得那么舒服，那么温暖。
一个人从南方回来A市后，他很久都没有如此真实的踏实感了。
那么，真的要更进一步吗？——他想，自己一定会紧张到颤抖。
秦楚看看用帽子盖着脑袋的刘西珂，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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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跟刘西珂吃了饭，然后在校园里随便逛了逛，等走到男生宿舍门口的时候，刘西珂在松树下揉了揉眼睛，说要去宿舍补眠。秦楚说他怎能丝毫没有待客之道，起码要送自己到校门口么。
“我早上才睡了四个小时啊！你看我的眼袋有多严重，你看！”他仰起脖子扯着眼皮指给自己。秦楚嗤笑一声。
小孩谄媚地上前勾着自己的肩膀拍了拍说：“再说了帅哥，我这也没当你是‘客’嘛！咱自己人，自己人~自己走！嘿嘿！”
秦楚拍开他的手，掸了掸袖子。算了，看在他有恙的份儿上。
跟刘西珂挥别后，独自搭着公车逛逛当当一个多小时才到家。关上门看一眼挂表，不过三点而已。他脱掉外衣，把钥匙随手扔在鞋柜上，走进卧室往床上一躺，全身的肌肉都在柔软被褥的爱抚下慢慢放松。秦楚舒服地闭上了眼。
现在竟然如此习惯地进出主卧了呢。曾经自己最喜欢的小房间，他已经很久没进去过了。许久不用，怕是要落灰了吧。今天早上起床路过那房间门口的时候，自己还打了个喷嚏。
秦楚从床上爬起来走进小房间，伸手在桌子上一抹，果然有淡淡的灰尘。反正也无事可做，他撸起袖子去卫生间拧了块抹布，哼着小曲儿劳动起来。听到手机响连忙在身上蹭了蹭水渍拿起电话，看到来电号码后却有些失望。
“哥！有没有想我啊？哈哈哈！”是他表妹闻蕴。
“……”还真没想她，要是这丫头不来个电话，自己反而快将她遗忘了，“有事吗？”
“喂喂！什么态度嘛！菩萨心肠的我怕你独守空闺太久，寂寞难耐，打算明天去陪陪你，欢迎吧？高兴吧？！”她语带得意。
“明天……”秦楚翻动着手边的日历，明明是星期四，“你明天没课？”
“啊！”电话里传来刺耳的背景音合着闻蕴的声音，她随即压低了音量，“我上课了啊，先不说了，明天见！Mua~”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挂了电话，秦楚看着手机上显示的58秒的通话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丫头要过来啊……她可是个大麻烦。
放下手机，他继续擦拭一旁的白色木质五斗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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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秦楚打了个呵欠。他最近的作息早就调整为十点半前就寝了，这会儿正是困的时候。他掀开身上的毯子，关了电视，从沙发爬下来踏上拖鞋走回卧室。
陈祈还没有回来。之前五点的时候来电话说今天会很晚回家，让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用等他。秦楚看了看厨房角落里放着的那箱方便面，点点头说“嗯”。
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大一时用过的书，窝在床头随意翻看着。
十一点半，屋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秦楚把书扔开，迫不及待的光脚下地打开屋门。卧室内幽静而温暖的灯光随着开门的动作洒在走廊的地板上，投下一方橘红色的光亮。侧身站着的陈祈立在大门口的阴影里，自己却将他的轮廓看得清楚，连他看到自己出来时微微讶异的表情都能分辨。
那人由下至上打量握着卧室门把手的秦楚，先是眉头微拢，待看到他安心的小脸儿时，自己的脸部线条也不由得柔和许多，换掉鞋子用轻缓的声音和他说话：“怎么没睡。”
“嗯……睡不着。”一时的冲动过后，秦楚对自己刚才激烈的反应有些尴尬。陈祈将大衣挂好走过来，给他一个略带寒意的拥抱。右手轻抚他脑后柔软的头发。
“去睡吧。”深沉的声音贴着耳侧传来，在耳廓里形成回声，变得缠绵而缱绻，一点一点深入脑海，自己几乎就要被催眠着顺从地点头。脸颊接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后蓦然惊醒，秦楚低着头轻轻推开他。
“我去给你开热水。”
说罢绕过他便走。左耳刚刚被他呼出的哈气弄得，现在都有些发热。
“楚楚。”陈祈叫住他。
“啊？”
他指指下面。秦楚低头，这时候才感觉到从脚心传来的冰凉触感。
“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