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如何是好(1 / 1)
凤兮身上一定有着刻骨深仇,否则怎会时时刻意隐藏自己的真性情?唉,她才只有十几岁年纪,原本该当无忧无虑……
玉凤翔心中一阵阵怜惜,靠在门边渐渐睡着了。
门外呼啸着寒风,雪花仍旧纷飞,漫天黑色中是无尽的白色,黑和白相互纠结,不分彼此,谁说黑与白是相对的?君不见此时的黑与白已成为一个浑然整体?
爱与恨是否也如同这黑与白?有时候真的能够纠缠不清,爱中有恨,恨极则爱?
凤兮一连数日都是昏昏沉沉,偶尔清醒过来能够短暂地跟玉凤翔说一两句话,神色也还是冷冷的,但半昏迷的时候,却完全换了一个人,孤独、寂寞、无助,就和一般的弱小女子一样。
一连三天大雪,周围一切都已被一片白色所掩盖,看起来是那么纯净美好,可是这纯净美好之下所掩盖的未必都是美丽的事物;所以人也一样,外表单纯美好的人,未必内心也如同外表。只可惜,玉凤翔想不到这些,也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愿意多想。
干粮已经吃完了,玉凤翔只得出去打猎,只是收获甚微,只打到了两只雪鸡,他几乎全吧鸡肉留给了凤兮,因此很快就消瘦了。
索性,凤兮的病慢慢有了起色。只是容颜憔悴,大增楚楚之态。
玉凤翔说道:“颜姑娘,你说咱们现今该去哪里?”
凤兮沉默半晌,慢慢说道:“而今,你的魔玉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你何不回家一趟?”
玉凤翔幽幽一叹:“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凤兮突然发觉自己方才说话太过温柔了,一咬下唇,低声道:“你是皇太子。展公子跟我说过。”
玉凤翔苦笑道:“在你心中一定认为我这皇太子是风光无限的,对吗?”他不等,凤兮回答,继续说道,“其实,我从很小就知道,我这皇太子只不过是个摆设。我的母妃当年很受父皇宠爱,可是我记忆中她对父皇总是冷冰冰的,而且在我五岁那年她就病死了,父皇很伤心,就封我做太子,从那时起,请了很多师傅来教我习文练武,但一到月圆之时,我就必须钻进一个特制的铁笼,你也知道,我身不由己,可我真的不想伤人……”玉凤翔脸上满是痛苦,“父皇国务繁忙,很少来看我,终日陪伴我的只有那几位师傅。”
凤兮忍不住插道:“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你也算是幸运的了。”
玉凤翔嘴角边又扯出了一个苦笑:“你是父母双亡,而我自幼无母,两个弟妹又对我充满仇视……”
凤兮奇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玉凤翔点头道:“不错,她叫玉无瑕,被封为文川公主。可是她十六岁那年,为了一点事情离宫出走,至今下落不明。而,我那唯一的弟弟……”
凤兮勉强一笑:“我知道他,我在你们皇宫里住过一段时间,他就是那位多病的王爷。”
玉凤翔叹了口气:“本来,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太子、皇帝,如果,无痕不是那样的话,我宁肯让他做太子。”他说到这里,呆呆地出起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和凤兮说话,可是抬眼一看,凤兮已经睡着了。便悄悄起身走出破屋。
算来在这间破屋里已经住了十来天,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
凤兮虽然闭目假睡,实则,心潮起伏,思虑不定。
木屋的门突然开了,一股寒风夹着雪粉扑了进来,直觉告诉凤兮,这不是玉凤翔,她倏然睁开双眼,却见眼前站着一个面沉似水的老者,须发尽白,脸色铁青,她心中一凛,忙强撑着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叫道:“师父!”
那老者扑地跪下了,沉声道:“老臣请公主以社稷为重!”
凤兮叹了口气,说道:“师父尽管放心,国破家亡之恨,凤兮不敢或忘!”
那老者慢慢站起身来,问道:“那么公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凤兮有些犹豫,但是老者的眼光就像是万年寒冰,令她不寒而栗,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如今,幽冥帝君活动猖獗,我们正可以假抟玉国之手将其除去,这期间,我们按兵不动,坐收渔人之利。我跟在玉凤翔身边也好趁机……”
老者截口说道:“那么公主何以要救玉凤翔这奸贼?”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凤兮后退一步,说道:“师父,想除掉玉凤翔的人,可不止我们一方,如果杀了玉凤翔,抟玉国中谁还有这等才智与幽冥帝君相周旋?何况,玉凤翔一死,抟玉国朝政他日必定传入玉无痕之手,而这玉无痕才能如何,如今我们并不知晓,恰可借此时机,令这二人自相残杀……”
老者面现喜色,恭声说道:“老臣愚昧,公主一番话,令老臣茅塞顿开!公主保重,老臣告退!”身子急速后退,离弦之箭一般,霎时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
凤兮慢慢走过去,掩住房门,这才发觉背上一片冰凉,方才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她不由得像玉凤翔一样苦笑:“这么些年,即使生病,师父们也会硬要自己练功不辍,今天一见面,师父不问自己病体如何,反而厉声苛责……复国、复国、复国!在他们眼里除了复国还有什么?玉凤翔,为什么你会是我的杀父仇人?为什么你要是抟玉国太子?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的心一点点变软?”她眼角沁出了晶莹的泪珠,神色一片凄苦。
背上热烘烘的起来,难道?她咬牙,推门一看,玉凤翔仍旧不见踪影,怎么办?数月间和玉凤翔朝夕相伴,烈焰焚身之苦已经减轻了很多,她这才明白展墨玉所说的“相生相克,相吸相引”是什么意思。
整个后背灼热感越来越强烈,她的脸颊变得绯红,呼吸也急促起来,大病初愈,抵御能力不及往日的十分之一,这当口儿若是来了强敌,岂非死路一条?师父又……玉凤翔定然被他们引开了。
“前面有个小茅屋,咱们先进去打个尖,然后再赶路。”一个粗豪的声音传来。紧跟着是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也不知到底有多少人。
凤兮紧咬银牙,为什么怕什么偏偏就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