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叶黎(7)(1 / 1)
“我总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夜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
有一种病叫间歇性失忆,病人会选择性的删除一些自己不愿记起的事物。对某段时间的事情不能记忆,只记得旧事而忘记现在的。
失忆现象是由心理原因而行成,医生说,她由于长期精神过度紧张再加上头部的损伤而患上了间歇性失忆。
我突然很想笑,她会忘掉什么呢,叶家这次的灾难?还是干脆忘掉与叶城天一起过的所有记忆?
也许人生就是一场舞台剧,装饰唯美,看客众多,但舞台上演绎人生的永远都只有你自己,华丽的服饰下那张张漠然的表情,你演着别人或自己的戏,大家或流下几行廉价的泪水,或一笑而过,褪去华丽的油彩,便没有人在乎你戏后的生活,没有人愿意为你作片刻的停留。
生活这场原本演员众多的连续剧,最后也变成了我一个的戏,她醒来时对我苍白的笑,我也笑。
“你终于醒了,张姨说你站在椅子上拿东西时摔了下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以后别让我担心了!”
突然有一种年华老去的惆怅,什么时候变成我对她孩子般的教导?我心疼的摸了摸她双鬓间隐约闪现的白发。
她依然笑着:“你是护士吗?”
我的手指僵硬了,让我怎么接受,她连我一并删除!
我佩服自己还能这么镇定,我想大声的吼出来,我是叶黎,跟你相依为命十八年的叶黎!你怎么可以将我一并放逐?但我只能细声细语的,因为医生说病人不能受到丝毫强烈的刺激。
我说:“妈,我是小黎,你的女儿,你不记得了?”
“小黎?我的小黎才十岁啊!”
十岁。
那年也是在白牙镇,同样的烈日,不一样的悲伤,因为一些小事我跟她吵起来,我说,我走,我不需要你!然后收拾自己的小包包,那么小的年纪便有了离家出走的念头,她也不拦我,冷眼看着我将东西摔来摔去。
当时想到真的要走了心里是有一丝恐惧的,因为我身上的钱不多,离开后吃住都是个很大的问题,但她的冷漠却激发了我叛逆的心,我拿了所有能拿的。
正欲走出门,突然看到大衣柜上那只娃娃,那是我十岁生日时叶城天送我的,也是我从小到大他送我唯一的生日礼物。
我眼睛酸酸的,犹豫片刻,又折回去。
那个柜子设计的比较失败,上面一排凸出的,下面又略往里收,中间的空间构成一个梳妆台,稍往上有一空心的隔层,我的娃娃就安静地躺在隔层上,我把手按在梳妆台上,身子努力的向上倾,去够那个娃娃,大衣柜本已头重脚轻,经我这么一按,大柜子便开始摇摇欲坠。
我的手刚碰到娃娃,它便整个向我倒了下来,我一声尖叫趴倒在地,站在门口的她箭一般冲了过来,却来不及阻止那巨大的柜子,她双手用力的托住几乎碰地的柜沿,情急之下,她竟将脚也一并伸了进来,是想尽最后的努力为我争取一丝生存的空间。
算是幸运吧,我瘦小的身体恰好处于梳妆台的中隔区,当我满脸惊惧的从柜子里爬出时,泪流满面的她不顾一切的抱住了我:“小黎,小黎!”
我低头,她的脚掌上一片鲜红。
不远处的娃娃,头部被柜子压住了,琉璃状的眼珠,支离破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