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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石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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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一夜,陆尘安排我住在莫愁谷的小别院,叫作含烟小筑。

说小其实也不小,我从来也没住过这么大的屋子,睡过这么大的床,摸索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爬上那张富丽堂皇的雕花架子床。

乖乖,对个小叫花子,他也太客气了。

我扯过被子来盖在身上,紧紧抱着,仍觉得不踏实。床太大了,空空荡荡,我便转过身子,四仰八叉地躺着,也够不到床沿。

陆尘静静立在边上,看我磨蹭完毕,关上窗户出去,顺手灭了松明。

屋里即刻黯淡下来,只余了门口洒进来的一片月光,我有些措手不及:“师父啊!”

陆尘停住:“有事?”

我说:“没什么……”话没说完,忽听咿呀一声,便只剩下黑漆漆一团,吓得我怪叫一声,猛地弹将起来。

陆尘在外头问:“又怎么了?”

我揪着被子脑门冒汗,几乎是用吼的:“师父!我能点着灯睡不?”

陆尘推门进来,点上松明。

屋里顿时又亮堂起来,陆尘站着,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还有事没有?”

我仍有些哆嗦,又怕惹他不悦,也只好说:“没,没有了。”瞥见边上还有一床被子,忙不迭伸脚够过来搂着。

陆尘沉默一会儿,忽然硬邦邦地道:“谷里自有弟子巡夜,况且晏姑就睡在隔壁。”

有那么一瞬间,我当他是安慰我,受宠若惊地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很乖地应一句:“哦。”

谁知他紧接着又道:“你少一惊一乍的,扰了老人家。”语毕,掩门出去。

哎,这么个人。其实我还想说,方才就想叫他别灭灯来着,孰料他只听了半截客气话,怨不得我呀。

周遭安静下来,连个虫叫都没有,我躺在床上,只见得顶上雕着繁复的云龙花纹,虬曲盘绕,灯火下忽明忽灭,好像蛇虫一样,随时会掉下来。看得怕了,索性闭眼。

陆尘那样的大侠,想必见惯世面,最瞧不起胆小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对自己说,老子自小怕黑,怕鬼,怕很多很多东西,若碰见打打杀杀,也是能躲就躲,还能怎么办?所以我猜,他如今一定万分庆幸我是个女的,方便甩脱,不用再费心教导。

我捏着自己的宝贝石头,甚至怀念起从前睡大街的日子,还有那气势磅礴的打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那时起码有人走动,能听见些叫人安心的声响,我也睡得踏实。

我这么悻悻地胡思乱想着,还真就听见些声响。

我坐起来凝神听了一会儿,确信不是自己听错,有人在吹笛子,闲适悠扬的调子,伴着隐隐的水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我听着笛声,倒有些睡不着了,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推开边上一扇小窗,眼前赫然是一片莽莽苍苍的树林。

那林子颇为壮观,却也生得奇形怪状,并不齐整,与来时所见的那片截然不同。我再仔细一看,哪儿有什么树林,分明是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石头堆叠而成的石林。

笛声顿了一会儿,却更清晰地传来。我顺着声音朝更远处望去,却还是那千奇万状的石林,绵延不绝。

话说吹箫品笛的风雅事,各处的文人骚客都爱做,还要敞着门户做给别人看,我并不是没有见识过,虽然说不出那些地道的赞话,也知道这人吹得顺畅,大概是不赖的。

反正独个儿睡在这也碜得慌,不如出去走走看看。我伸脚轻轻一踹,被子踢到地上。

其实后来想起此事,也不免后怕。那时见识短浅,并不知道这年头的江湖花样百出,寻常的刀剑棍棒之法早为前人参悟通透,便有人在滚杈啊九节鞭啊霹雳火球之类的东西上大作文章,还有折扇、簪子、披帛,甚至有高手借丝桐之声摧人心脉的,实在防不胜防。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说的便是那时的我了。胆小归胆小,糊涂事还是一桩接一桩地做。

我打开房门,因想起陆尘说隔壁还住着个谁,动作也轻了许多。踏出小院,正瞧见来时的那条石子小路,在不远处岔开两边,一边是通向这含烟小筑,另一边则绕开小院蜿蜒而去,像是笛声传来的方向。

门口的灯笼还幽幽地亮着,我便踮脚撩了一个提在手中,沿另一条路循声找去,果然就见着方才那片石林。

笛声悠悠,婉转变化,时远时近,勾得我愈发好奇,只是埋头往更深处走。

那小径渐渐拥塞起来,最后竟只能斜着身子走。周围皆是一堆堆的巨石,形状迥异,高矮不一,有像屏风的,有像春笋的,有像牛羊的,更有些攒在一处黑黢黢的,倒像一个个的彪形大汉,看着十分森然。

我越走越觉得心里发毛,步子也迟疑起来。忽然一阵劲风刮来,刮得手上灯笼一晃,惊得我一个趔趄,险些卡在那间隙里。

我拢着灯笼,再不敢走了,可是原地转了个圈儿,发现自己无论朝哪个方向看,面前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底下小径也纵横交错,岔开许多条去。

我对着这四面八方的石头阵,冷不丁一个寒战:话说我方才是怎样走来的?!

我冷汗涔涔,张口就想喊,可是脑子里忽然闪过陆尘那张冷脸,滑到嘴边的一句救命,堪堪咽回喉咙里去。

那笛声却仿佛更近了些,我脚下哆嗦,却只得一把抓着脖子上的宝贝石头,猛念阿弥陀佛,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走。

昏头瞎眼地一通乱撞,倒也被我拐出去,见着一个明晃晃的大湖。那湖十分开阔,傍着一座小山,山脚下临水立着一个扇面凉亭。远远望去,湖面泛着点点波光,伴着悠长的笛声,显得分外宁谧。

我飞也似地逃出石林,沿着湖畔一阵狂奔,跑得近了,才看见亭中影影绰绰,想这吹笛之人,就是在此处了。

我放慢了脚步过去,小心翼翼地喊一声:“喂。”

那人却无动于衷,背对着我只顾吹笛,一袭浅色长袍在风里翩跹,飒飒有声。

至少有一样我是清楚的:莫愁谷不是个寻常地,所以见他这一副高深莫测的派头,笛子又吹得精妙,想是个老前辈了,不禁肃然起敬,上前打个躬:“见过前辈!”

那人终于停住,回转身来,却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

我当场僵住,一个“辈”字含在口中,竟半天合不上嘴。倒不是因为叫岔了辈分,而是因为眼前这人,生得实在太好看了,尤其那双眼睛,温润宁和,波光潋滟,配着一个清癯白皙的脸盘,真真两枚琉璃珠子,又仿佛清泉,澄明得不染纤尘,衬得这少年整个人,干净又文气。

少年见我呆愣愣地直望他,倒也不生气,手中的笛子划出半个圈,拢入袖中。

我回过神来,劈头就问:“你是谁?”

他没作声,只是笑笑,清丽的脸颊上现出两个邪邪的酒窝,愈发衬得楚楚动人。

我简直看迷了:“你你,我,我……”

这个略带邪气的笑却转瞬即逝,好似二月柳梢的一抹鹅黄,一缕细风就吹散了。他神色疏淡,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直接撇过脸去。

我讨了个没趣,悻悻地闭嘴,心想这人可真够傲的,老子还不兴搭理你呢。

不过我也隐约觉得这样总盯着别人看,是不太合规矩的,何况是个陌生的男孩子,可我挪不动眼神,也不想挪,只是怔怔地看着,看他兀自侧过身,坐在台阶上。

终究是世面见得少。历数我从前打交道的那些粗老爷们,大多光膀子,随地啐痰,脏话连篇,再浑扯来,也曾远远瞥见过些风流雅士之类,不过尔尔,谁道世间竟会有这般人物,唇红齿白,生得玉雕也似,没一处可挑拣的。

所以我气归气,人还是那么一动不动地朝他站着,顺着那侧脸的弧度,从额头到下巴,望得出神。

见鬼了,我就是想同他说话。可是萍水相逢的一个人,平白无故的一句话,就同硬墙里抠石子一样,着实费劲。

我将自己衣角扯了又扯,好容易才憋出一句:“你怎么不吹了?”

他身子一歪,倚在旁边的柱子上,只留个后脑勺对着我。

“喂,喂。”

“不想吹了。”

我还傻不愣登地追问:“为什么不想吹?”

月色如水,薄薄地洒了他一身。

“你可以走了。”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面上渐渐烧起来,不料一转身,迎头撞上另一边柱子,咚地一下,痛得眼冒金星。

我十分狼狈,捂着额头就跑出亭子。可是沿着大湖跑到一半,猛然瞧见那片石林,不禁又犯愁了。

话说在此之前,我居无定所,得过且过,并没发现自己竟有路痴这个毛病,何况这大半夜的,困在里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眼前有条明路叫作陆尘,好歹叫过一声师父,我可以扯开嗓子喊救命,或者原地等着,再不济他明儿也会找来。

可是今日惹他够多了,不到万不得已,我实在不想再招那张冰脸。

我在原地苦思冥想了半天,跺脚,咬手指,只发现灯笼也弄丢了,最终还是很没出息地折回亭子,去找方才那个少年。

我走得跟龟爬也似,其实还存着些念想,希望自己能半途灵机一动,想出妙计一条,不必回去碰钉子。可是磨蹭了一段,忽然想到:万一那家伙也走了,可就真麻烦了!

我急急忙忙跑过去,所幸他仍坐在那里。我从前头绕过去,却见他眯着眼睛,像是睡过去了。

我清了清嗓子,上前抖抖索索地问:“喂,怎么出那石头林子?”

他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懒懒地应:“一路到底,别走回头路。”

我说:“打哪头进呢?”

“哪头进都出得去。”终于微微睁开眼睛,长手一划,“唔,记得把你的灯笼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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