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太任性(大结局)(1 / 1)
乳白色的和谐号动车D205停在南昌火车站2号站台上。
推着行李包准备上车的时候,我看到一熟悉的人影向我跑来。列车员、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她面前纷纷避让,她穿着乳白色的狐领大衣,衣领两端两个白色绒球像蝴蝶一样纷纷起舞。
冷冷的雨伴着洌冽的风,随着她裹挟到我的身边。
她不是黄羲,她和我擦肩而过。
黄羲已经死了,她的骨灰盒便在行李包中,在冰冷的水泥路面上滑行。
那天,我正在上班,接到她的电话,她哭着的声音:对不起,宁捷,对不起,我死后,请把我的骨灰洒在陀江吧。
打回去,关机。
报案,电话记录里显示那是从鹰潭打过来的,地点,龙虎山。
我知道那个地方,我和警察们直接到那临空栈道所临的山崖下,那里躺着两具尸体,面目全非。一具是黄羲,一具是陈警官。
警察们在法医勘验之后,对着他们俩,摘下帽子,嘘唏不已。
整理两个人的衣物时,两个人的衣服口袋里都有各自笔迹的一首诗,诗名都曰:石鸳鸯。
“怀念像水草,你不游,它也作绵思状。
幽幽卢溪河,滢滢转转,天玄而地黄。
我与她,此情此景无忧伤。
影相随,灵相伴,龙虎相偎与山岗。
念时光,忆旧乡,戏梦怡情夜风凉。
爱,早已高悬在穹岩上。
我与她,心比翼:此爱如棺齐天荒。
躯尽散,情与愿:你我且做石鸳鸯。”
两个人的诗稍有不同,黄羲诗里的“她”变成了“他”。
这诗是前天晚上的夜晚,黄羲硬逼着我连夜写的,只作了稍微改动,比如黄羲诗里的“她”,还有“躯尽散”、“石鸳鸯”等。
原诗根本就没有拟题。
我什么都明白了。
警察问我,你如何知道,他们可能在这里。
这里的栏杆不高,她说过。我对警察说。
那天,她在栏杆边作飞翔动作,然后对我说,假如我掉下去,你一定脱不了干系。犹言在耳,在耳犹言。她怎么真跳下去了呢。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警察没有过份打扰我,他们窃窃地讨论着这极具悲剧意义的场景。
一定是自杀,没有任何悬念,我听到一位声音洪亮、像当官样子的中年警察说。
他们太任性了,再怎么说,也得把孩子生下来啊。一位年轻的警察说。
孩子是谁的,陈警官的么?压低的声音接口问。
没有人回答,一些警察眼睛向我瞟来。
爱情嘛,真说不清楚!不过,确实太任性了,现在的八十后的人,真不明白!一位中年女性警察的声音。
列车开动了,这是动车,火车速度一下子窜上了200公里每小时。
那时,我和黄羲去长沙是坐豪巴去的。
那天我走到汽车站,年轻、漂亮的黄羲意外地出现在我的面前,面对眼色四处游寻的我,说,没有谁,就我们俩。
怀念象水草,你不游,它也作绵思状。
手机铃声响起。
我摁下接听键,又启动扬声器。这几天,我的听力及视力严重下降,听的声音,老是混着黄羲纯净娇巧的声音。而眼视之处,黄羲总是步态婀娜的样子向我走来。
宁捷,我是俞梅花。
谁,你是谁。这里好吵。
俞梅花啊。
俞梅花么?你是俞梅花!
是的,我在九号车厢。
什么九号车厢,你也在和谐号么?我站起来说。
是啊,你在哪,在哪节车厢?
我在哪?我在哪呢?不知道,我忘了,我只知道我在黄羲身边。我瞥着我座椅旁边的行李包说。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