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牢惊变(1 / 1)
“哗啦——”
冰冷的水混着铁锈味,劈头盖脸浇在林越脸上。呛的他直咳,腥甜的血沫子从嘴角涌出来,迷糊的意识就像被冰锥扎了一下,瞬间就清醒了。
“狗娘养的林家余孽!敢瞪我?”狱卒一脚踹在他的手背上,疼的林越心头一颤狱卒狞笑着说道,“再过三个时辰,就把你跟你那通敌的老爹一起砍头!到了阴曹地府,记得要问问阎王爷,这通敌叛国的滋味好不好受?”
林越死死地咬着牙。剧痛从四肢百骸传进来,可更让林越心惊的是脑子里的东西——明明就是在军区的实验室里调试着新型炸药,怎么一睁眼就成了这破牢里的“林家余孽”?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进大脑:大雍王朝,边陲小吏林仲之的独子,因“私通黑石部”的罪名,全家被打入死牢,明日午时三刻问斩。
“爹……”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林越斜眼看向隔壁牢房。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蜷缩在草堆里,后背上的鞭伤因化脓发黑,只是出气多进气少。那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林仲之,一个一辈子奉公守法的小官,他怎么可能通敌呢?
“咳咳……越儿……”林仲之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淌下泪来,“是爹没用……被人陷害……连累了你……”
“谁陷害的?”林越追问,指尖在冰冷的地面上抠出深深的月牙印。作为现代军事工程师,他最擅长的就是从混乱中抓线索——这死牢里的每一句对话,都可能藏着生机。
“是……是县尉赵德昌……”林仲之咳得更凶了,“前几日……我查到他倒卖军粮给黑石部的人……他就反咬一口……伪造了书信……”
军粮?黑石部的人?
林越心头一震。在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里,大雍王朝北边的黑石部是吃人的狼,每年冬天都要南下劫掠,在边境粮食甚至比金子还金贵,尤其是军粮。一个小小的县尉怎么敢倒卖军粮?这件事的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可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三个时辰后就被要砍头了,得想办法自救!
林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牢房。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牢房的铁栏杆上锈迹斑斑,对面牢房里面的囚犯缩成一团,像堆烂肉。唯一的生机,或许就在那封“伪造的书信”上。
“爹,那封‘通敌信’,你见过吗?”
林仲之点点头,气若游丝:“是……是模仿我的笔迹写的……说……说要给黑石人当内应……打开城门……”
听到模仿笔迹四个字林越的心里一动。在现代刑侦学里,笔迹鉴定能找出无数破绽——运笔力度、连笔习惯、甚至墨水的晕染方式,根本瞒不过专业的眼睛。他虽然不是专业学刑侦的,但军事工程里的细节分析,跟这道理相通!
“有人来提审过吗?”
“有……今早……赵德昌亲自来的……还带了个官差,说是……府里派来的监斩官……”
监斩官!林越的眼睛亮了。只要能在监斩官面前戳穿伪证,就有一线生机!
可怎么让监斩官相信?一个死囚的话,谁会当真?
他看向自己被碾伤的手,又看向牢门外。狱卒正背对着他们,跟另一个人赌钱,腰间的钥匙串晃来晃去。
“爹,你再坚持一会儿。”林越压低声音,指尖在草堆里摸索,摸到一块小石头。林越攥紧手中石头,慢慢挪动身体,靠近铁栏杆,把石头扔向了狱卒腰间的那串钥匙。
“哗啦——”钥匙串响了一声。
狱卒骂了句脏话,转身朝这边看。林越立刻躺倒,装作昏死过去,耳朵却竖得老高。
“这林家小子快不行了吧?”另一个狱卒笑道,“赵县尉说了,别让他死太早,砍头的时候得让他睁着眼。”
“放心,死不了。”刚才那个狱卒啐了口唾沫,“等会儿给他灌点米汤,吊着口气就行。”
灌米汤?林越心里有了主意。
果然,没过多久,那狱卒端着个破碗过来,粗暴地撬开他的嘴往里灌。温热的米汤混着沙子流进喉咙,林越强忍着恶心,突然猛地咳嗽,双手死死抓住狱卒的手腕!
“你娘的!”狱卒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碗“哐当”摔在地上。
“我要见监斩官!”林越嘶吼着,声音嘶哑却带着股狠劲,“我有证据!赵德昌才是通敌的!那封信是假的!”
狱卒又惊又怒,抬脚就往他胸口踹:“死到临头了还敢疯言疯语!”
“我能证明信是假的!”林越被踹得喷出一口血,却死死盯着他,“你去报信,就说林越有法子辨出笔迹真伪!要是错了,我任凭你处置!可要是对了……你想想,揭发县尉通敌,那得是多大功劳?”
狱卒的脚停在半空。他只是个小狱卒,一辈子野没有出头的机会。赵德昌平日里作威作福,对他们也没有好脸色。此刻狱卒看着林越那双眼睛——明明浑身是伤,却亮得吓人,不像是说假话。
“你……你真的有法子?”
”林越喘着粗气,嘴里狠狠地说道,“要是骗你,现在我就撞死在这里!”
狱卒咬了咬牙,猛地抽回手:“你等着!”说完狱卒转身离开。
看着狱卒匆匆离去的背影,林越瘫到在地上,胸口疼得像要炸开。他看向隔壁的林仲之,对方正睁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爹,”林越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咱林家,不一定就得死。”
一缕阳光透过牢顶的破洞照下来,在地上投下一小块光斑。林越盯着那光斑,脑子里飞速盘算着——笔迹鉴定的要点、赵德昌可能留下的破绽、以及监斩官的性格……林越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但是别无选择。
半个时辰后,牢门“吱呀”被推开。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林越。身后跟着的赵德昌,肥脸上堆着笑,眼里却藏着阴狠。
“就是你说信是假的?”监斩官冷冰冰开口问道,
林越挣扎着坐起来,他却死死盯住监斩官:“大人,能否借纸笔一用?只要一刻钟,我留能证明,那封‘通敌信’是伪造的!”
赵德昌闻言立刻跳出来:“大人别信他!这小子分明就是胡言乱语!”
监斩官没理他,对身后的随从点头:“给他。”
纸笔铺在肮脏的地上。林越抓起笔,手腕抖得厉害,却深吸一口气,稳住了。他没有直接写,而是抬头看向监斩官:“大人,请问那封信上,是否有‘粮草’二字?”
监斩官愣了一下,点点头:“有。”
“那赵县尉平日里写‘粮’字,是先写‘米’还是先写‘良’?”林越的目光转向赵德昌。
赵德昌脸色微变,强作镇定:“我……我记不清了!”
林越笑了,拿起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了两个“粮”字。第一个“粮”,先写“米”后写“良”,笔画僵硬;第二个,先写“良”后带“米”,笔锋流畅自然。
“大人请看,”他指着字,声音陡然拔高,“我爹写‘粮’字,一辈子都是先写‘良’后写‘米’,这是他年轻时教书先生教的,改不了!而那封信上的‘粮’字,必定是先写‘米’!因为赵德昌自己是这么写的,模仿时露了破绽!”
监斩官猛地转头看向可赵德昌
赵德昌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两腿一软差点跪下:“大人,不……不是的!事他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大人把信拿来一对就知道了!”林越盯着他,字字如刀,“更何况,赵县尉若是心里没鬼,哪为何不敢承认自己写‘粮’字的习惯?”
监斩官没说话,只是对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立刻上前,按住了瑟瑟发抖的赵德昌。
林越看着这一幕,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听到监斩官说:“带赵德昌回去,查!”
也好……至少,能多活一阵子了。
林越在心里冷笑。赵德昌,黑石部,这大雍王朝……既然让我从现代穿到这里,还把我扔进这死牢里,那这场游戏,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玩。
活下去,然后把所有欠了林家的,连本带利,一一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