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官映雪死(1 / 1)
南宫容璟的声音并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晋王府死寂的前厅。他身后,燕侠翎押着面如死灰的二等管事和游方郎中,物证——那包未用完的“朱颜殁”毒药,就放在一个打开的托盘里,刺眼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官映雪浑身一颤,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几乎站立不住。她下意识地看向南宫祈霁,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祈求。
南宫祈霁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他如何不明白眼前的情形?人证物证俱在,官映雪谋害皇室血脉(尽管未公开,但南宫容璟的态度已说明一切)的罪名几乎是板上钉钉!
这不仅仅是内宅阴私,这是足以牵连整个官家,甚至动摇他晋王地位的滔天大罪!
“皇叔……”南宫祈霁艰难地开口,试图挽回,“此事……此事定然有误会!映雪她……”
“误会?”南宫容璟终于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晋王是觉得本王的眼睛瞎了,还是觉得……陛下的律法形同虚设?”
他直接将事情提到了律法和皇帝的高度,彻底堵死了南宫祈霁想要私下处理的可能。
“不!不是我!王爷!是她们陷害我!”官映雪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扑到南宫祈霁脚边,死死抓住他的衣袍下摆,声泪俱下地哭喊,“是沈生澜那个贱人!是她陷害我!她恨我!她想要我的命啊王爷!”
她状若疯癫,涕泪横流,试图将污水泼向沈生澜。
然而,此刻她的指控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南宫容璟甚至懒得与她争辩,只对燕侠翎微微颔首。
燕侠翎会意,上前一步,将搜出的、与钱嬷嬷联络的信物,以及从游方郎中住处找到的、记录着与官家残余势力“黑蛟”接触的密信残片,一一展示出来。
“官侧妃,”燕侠翎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除了谋害小公子,您与罪官官敏中残余势力‘黑蛟’勾结,私通北狄,刺探边关军情,这些,您又作何解释?”
私通北狄!刺探军情!
这八个字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彻底将官映雪打入了深渊!
如果说谋害皇室血脉还可能有一线生机,那通敌叛国,便是十恶不赦,绝无宽宥!
南宫祈霁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脚边这个与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他知道她狠毒,知道她善妒,却从未想过,她竟敢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勾结北狄?!她疯了吗?!
“不……不是的……你胡说!”官映雪彻底慌了,尖声否认,眼神涣散,已是语无伦次。
“是不是胡说,自有宗人府和大理寺定论。”南宫容璟不再看她,目光转向面无人色的南宫祈霁,语气冰冷,“晋王,你的侧妃,本王带走了。至于你……御前自陈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便走。
燕侠翎一挥手,侍卫上前,毫不留情地将瘫软如泥、哭嚎不止的官映雪拖了起来,如同拖一条死狗般押了出去。
南宫祈霁僵在原地,看着官映雪被拖走的背影,又看看地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物证,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他知道,他完了。就算皇帝念在父子之情不重罚他,一个“治家不严”、“纵容侧妃通敌”的罪名,也足以让他从此在朝堂上身败名裂,再无立足之地!
……
官映雪被投入宗人府大牢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与之一起传播的,还有她谋害摄政王子嗣、勾结北狄、刺探军情的骇人罪行。
铁证如山,又有南宫容璟亲自督办,案件审理得极快。不过数日,判决便已下达:
官映雪,罪大恶极,赐白绫。
官家残余势力“黑蛟”,连同其在京据点,被连根拔起,主要头目皆被处决。
晋王南宫祈霁,治家不严,御下无方,削去王爵,降为郡王,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一年。
曾经显赫一时的官家,彻底烟消云散。
而晋王府,也随着南宫祈霁的被贬,声势一落千丈。
消息传到摄政王府汀兰水榭时,沈生澜正陪着安安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家伙的身体已经彻底康复,正在练习新学的拳法,一招一式,虽稚嫩,却已有了几分模样。
严嬷嬷低声将外界的消息禀报给她。
沈生澜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只有在她垂下眼睫,掩饰眸中那一闪而过的、冰冷刺骨的光芒时,才能窥见她内心汹涌的波澜。
官映雪,死了。
这个纠缠了她两世,带给她无尽痛苦和屈辱的女人,终于得到了她应有的下场。
可是……为什么她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有一种空落落的、如同踩在云端般的不真实感?
大仇得报,夙敌伏诛。她应该高兴才对。
“娘亲,”安安练完了拳,跑过来扑进她怀里,仰着小脸,额头上带着细密的汗珠,“安安今天打得怎么样?”
沈生澜收回思绪,拿出帕子,温柔地替儿子擦去汗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嗯,安安很棒。”
她抱起儿子,感受着他沉甸甸的、充满生命力的小身子。是的,她还有安安。只要安安平安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官映雪的死,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但浪花过后,湖面终将恢复平静。京城的权贵们经过最初的震惊和议论后,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新的焦点——比如,北狄使臣走后,边境日益紧张的局势;比如,被降为郡王的南宫祈霁未来的命运;再比如……那位依旧被摄政王庇护在府中、身份成谜却再无人敢轻易置喙的“云夫人”。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
南宫容璟依旧忙碌,很少出现在内院。
沈生澜依旧深居简出,专心教养安安,同时通过苏沐和杏林斋,不动声色地经营着自己的信息和人际关系网络。只是,除掉了官映雪这个心腹大患,她肩头的压力似乎轻了许多。
然而,她并未放松警惕。南宫祈霁虽然失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暗处伺机报复。而且,这京城的水,从来就没有清澈过。
这日夜里,沈生澜睡得正沉,脑海中那个沉寂了许久的、被她强行静音的系统,忽然发出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
【警告……检测到……世界线……剧烈变动……能量……不稳定……错误……错误……】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幻觉,很快便再次沉寂下去。
沈生澜猛地惊醒,坐起身,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系统……竟然又有了反应?世界线剧烈变动?是因为官映雪的死吗?
她抚上左耳那枚冰凉的紫玉耳坠,眉头紧紧蹙起。
官映雪的死,难道……并非终结,而是另一个更大风暴的开端?
窗外,月色清冷,夜凉如水。
京城这潭深水,似乎因为她这只意外闯入的蝴蝶,掀起了远超预期的波澜。而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风平浪静,还是……更加未知的惊涛骇浪?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安安,也为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