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县试(1 / 1)
县试乃是科举取士的第一场考试,亦是童生试的第一关,大概就相当于小升初的难度。
当然,实际上自然要比小升初难很多,但比起乡试那动辄五六日的考试时间,县试简直连考试都算不上。
天色刚亮,林修等人便已经离开了清风茶馆。
路上行人不多,但越靠近县衙,人声便愈发嘈杂了起来。
考场外,已然排起了长队。
林修在其中见到了不少同窗,数年寒窗苦读,又在林修的影响之下狠狠的卷了近两百个日夜,山崖书院的学子并未有一人对县试露怯。
众人瞧见林修,还乐呵呵的和林修打了个招呼。
相比之下,其他的考生可谓诠释了何为人生百态,其中甚至有不少满头白发的考生,饶是已经经过了不少次县试,依旧难掩紧张之色。
科举一道,即便是‘小升初’,那也是万军过独木桥,优中择优,县试落榜之人不知几何。
队伍缓缓前进,约末过了半个时辰,便排到了林修。
负责验明正身的两名衙役,可谓是凶神恶煞,偏偏在林修的跟前却是显得和蔼可亲。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林修与叶和正的关系,也不是因为圣旨的缘故。
这一年来,林修数次拯救县城官民于水火之中,若是没有林修,那场雪灾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若是没有林修,石懿炘谋反亦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受到牵连,因此人头落地。
可以这么说,整个县城上下,无人不受林修的恩惠,不提因此对林修感恩戴德,但至少不会有人刻意刁难。
林修亦是客客气气的配合着衙役的工作,待验明正身,将考篮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之后,又有一名衙役领着林修上前抽签。
“林修,甲字78号。”
林修拿着号牌,寻着记忆走向七十八号,他的手气还算不错,抽到的号码处于考棚的最中央,距离臭号足足百丈有余。
至于所谓的考棚号舍,实际上就是一间逼仄,少了一面铁栅栏的‘监牢’,甚至连监牢都不如。
大牢虽然湿、臭了些,但至少还算有活动的空间,而号舍却是将人死死的禁锢在其中,连起身都异常的费劲,也从根本上杜绝了交头接耳的问题。
除此之外,号舍还异常的简陋,说简陋都是在夸赞号舍了,说难听点甚至连狗窝都不如。
至少狗窝不会四处漏风,三月中旬,正值初春时节,冬天的寒气尚未完全褪去,大早上的凉风呼呼的刮,吹的人心都凉了半截。
幸亏县试只考一天,否则,这一场考试下来怕是半数人都得染上风寒。
不知过了多久,考棚逐渐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数道人影走进了考棚,铜锣敲响:“肃静,发卷!”
几名衙役立即沿着考棚开始发放考卷。
林修的目光在考卷之上快速扫过,先是将题目给看了一遍。
三篇经义,皆是出自论语十二章。
一篇策论,考的是如何看待今朝开海一事,开海之利颇丰,致使不少乡民放下手中的锄头,抛下乡间的田地化身商贾逐利,该如何处置。
最后一题诗赋,则是要求写一篇有关于粮食的五言绝句。
简单扫了眼题目,经义该如何作答,林修已经了然于心。
至于策论,林修则是稍稍沉思了一会儿。
开海获利颇丰,但也正是因为其中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在民间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县城受到的波及并不大,但通过策论的题目,林修也能猜到此时青州府肯定是一片混乱。
世人皆言商人逐利,可世人皆如此,一旦人人都选择从商,也就意味着田地没人耕耘,粮食产量大幅度降低。
这也是为何古往今来皆重农抑商的原因。
可大景如今财政紧张,内忧外患,不得不开海,可谓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严格来说,此事在封建社会无解。
商业的繁荣,商人要想挣更多的钱,肯定会多多置办作坊,也就意味着资本主义开始萌芽…
当然,从后人的角度来看无解,但以现在的视角来作答,还是有解答的。
朝廷多加约束,鼓励百姓种地,甚至减免赋税,由朝廷向百姓采购粮食…
至于最后一篇五言绝句,林修亦是了然于心。
诗名: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林修在书院学习的那段时间,早就进行过了无数次的模拟考试,作答完毕距离考试结束还有近半个时辰。
但模拟考试和科举的心态是截然不同的,答完题,林修那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竟是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周围几个号舍的考生,听着林修的呼噜声,都特么要崩溃了。
其中有不少人已经参加了数次县试,偏偏此次县试难得他们想死。
偏偏还有一头猪在号舍睡着了。
这特么到底是题目太简单了,写完就睡还是自觉考不上,放弃了啊!
自县试开始,叶和正的目光便落在林修的身上。
当他看见林修皱眉之时,也下意识的以为这次自己题目出的太难了些。
眼下林修却当着他的面睡了过去,叶和正实在是有些没忍住,起身来查看林修的考卷。
经义八股,林修毕竟出身于山崖书院,作答的极好,饶是叶和正也不由得对林修刮目相看。
林修那副自成一脉的书法,更是另叶和正惊为天人。
策论…以开海之利反馈农业,加收商税,减免农民赋税…一条条,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重策。
若是林修此篇策论早个一二十年问世,大景…何至于沦落至此啊。
叶和正的目光落在了最后那篇悯农之上,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捧着考卷的手便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就连眼眶也变的有些湿润。
“这,这…”
叶和正抹了把眼角的泪,颤声呢喃着。
周围几个号舍的考生都傻眼了。
旁边那位究竟是何方神圣啊,写的字究竟是有多丑,竟然能把知县大人都给看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