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离散（1 / 1）
“我们先去领证。”韩旭握着心心的手，“他们总不能连领证都有办法破坏吧。”
“恩。”心心点点头，朝着背后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普优狠狠地看了一眼。这两个人，总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他消停的时候，她又来捣乱。这辈子是不打算让她安生了。
“对不起啊。”紧紧地回握住韩旭的手，“你大概没想到娶个媳妇会这么麻烦吧。”
“越麻烦才说明你越珍贵嘛。”韩旭捏捏她的鼻子，“我们是天生一对，是不会分开的。除非上帝太嫉妒我们幸福，下狠心把我们分开。”
韩旭摸摸心心皱起的眉头，“但是上帝肯定没有这么狠心的。”
其实有的事情，就好像冥冥中有注定，你说起一件事情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这些话也许在未来会成为事实，这个未来，可以是几年，或者是几个月，甚至是几天。
几天的时候，还来不及一对小夫妻办理结婚登记，韩旭就由于紧急事件，被派往尼泊尔，从香港坐飞机过去。
早上的时候，心心还甜甜蜜蜜地送韩旭登上去香港的飞机，轻轻地在他脸上落上一吻，再挥手目送他进的安检，还频频回头冲自己微笑。没想到到了晚上，一切都不一样了。
那个值得记录的夜晚，赵心心像往常一样，到了时间就开始准备晚饭，简简单单吃过饭，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在等韩旭到地了给自己打电话。
韩旭的电话还没有打过来，门铃就大声地响起来。
外面的大概是着急了，还没等她回答，就开始咚咚咚敲门。
“心心，你在不在里面，开门，快点开门。”
苏溯的声音透过门板，着急地有些癫狂，心心有些无措地打开门，被迎面扑过来的苏苏紧紧抱在怀里。
“心心。”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手却丝毫不见放松。从他的背后冒出普优的头。一脸悲悯地看着心心。
心心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一种不好的预感冒了出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苏溯紧紧地抱着她，把头埋在了她的脖颈之间，像是用尽了权利，才能止住自己的颤抖。
“心心，打电话给韩旭吧。”普优在背后悠悠地说，“飞机出事了。”
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抽空了心心的耳膜，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那一句，“飞机出事了”一直重叠冲击着自己的耳膜，知道苏溯担心的脸在自己面前渐渐清明起来。
“心心，心心，没事的，你打电话，打电话，还有机会的。”
这一句话提醒了心心，她使力地推开苏溯，后者在她的动作下向后踉跄了一下，被普优扶住。
忍不住眼泪奔涌而出，心心一边哭一边拨打着韩旭的电话。每一次对面响起冰凉的女声，“对不起，你打的电话……”她就会立刻扣掉，然后再拨，一次又一次，仿佛不准备停歇。
“他会没事的。”她喃喃自语，又像是和苏溯说话，“他会没事的，他说过这次回来我们就结婚，是真的，这次我们真的能结婚。”
苏溯挣开普优的搀扶，走到心心面前，慢慢蹲下身子，“对不起。”
这一句话彻底点着了心心的怒火，她把蹲在自己面前的苏溯一下子就推到了地上。
“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韩旭没事的，他绝对没事的。你不要说对不起，他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
苏溯坐在地上，连撑起身子的力量都没有，他推开普优试图搀扶的手，挣扎着向心心移动了一步，握住她的手。
“如果你想哭……”
“我不要你！”心心狠狠地甩开他的手，“都是你，都是你，为什么你不能让我们安安分分的结婚，如果我们结婚了，韩旭现在在渡婚假，怎么会为了出差坐上那班飞机。”
苏溯抿着嘴不说话，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和普优是一模一样的，有你们的出现，我就没办法安生。我都已经逃开了，我走了五年了，为什么五年后你还不放过我，看我这样你高兴了，你把韩旭还给我，我要韩旭，你把我的韩旭还给我。”
她的手狠狠地拍打着苏溯的身体，苏溯前倾着身子，把她抱在怀里，心心的手拍打着苏溯的背，因为挣脱不开，她狠狠咬在苏溯的肩头，对于这一切，苏溯都浑然未觉，他把头深深埋在心心的肩头，紧咬着嘴唇，死命地睁大眼睛。他觉得这回，他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折腾了半夜，打电话给香港机场，初步确定所有人都上了飞机，因为飞机坠落到了海上，所以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苏溯陪着心心，每一个微小的动静都能给她带来莫大的惊吓。却还是抗拒着苏溯的靠近，苏溯只能坐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随时随地照应着她。
她执意要去香港，但是精神状况很不乐观，有好几次，他需要给她打镇静剂才能使她平静下来。
已经派人去了香港，什么时候有消息都会尽快传回来。如果这个时候让心心去，她一定受不了打击。
看着心心脆弱无依的样子，他很心疼，他希望自己可以给他安慰，偏偏又清楚地明白，在这个时候，心心最不想看到的人也许就是他。
曾经下定决心，因为爱得深刻，也有理由相信，自己那么坚持下来，一定会把心心赢回来。她喜欢什么，要什么，他都能做到，他会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却不知道这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很多的事情改变，曾经依偎着他，告诉他这辈子一定要嫁他为妻的十多岁小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可以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温暖的小女人了。他知道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很多，明明都已经放弃了，明明都已经放弃了。就算是守在远处看着她也罢。为什么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却发生这样的事。
他一点都不会为了韩旭的死亡而开心，他知道，那个人的死亡，成功带走了他在心心心里的位置，他永远，都走不回他们曾经的岁月了。
就像是此刻，他明明坐的那么近，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属于她的温度。
晚上的时候，香港那边打过来电话，苏溯小心地避开心心，接听了电话。
“苏总。”
“有什么进展吗？”
“航空公司是确定旅客都上机了，已经打捞上来的尸体，初步肯定没有韩旭。韩旭的父母在情绪一直不稳，一直哭了两天了。”
苏溯默然，这种时候，如果再让心心跟去，肯定会心力憔悴。
“而且按照这种形式，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概率不大，这20具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了，你继续呆在那里，有情况马上跟我说。”
“是。”
挂了电话，才一转身就被吓住，心心站在自己背后，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大大的，有些焦急握住他的手，她不断重复这句话，“有韩旭的消息了吗，有韩旭的消息了吗？”
苏溯摇摇头，心心立马就安静下来，像木偶般转身就走。
苏溯伸出去想要抓住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地落下。
他知道心心不会喜欢他跟着她，当他还是跟了上去，从背后拉住心心的手，“你先去睡一觉，睡一觉起来，才有精力继续找韩旭的下落。”
“我不要睡。”
“心心。”苏溯扶着她坐下来，“你多久没好好睡过了，现在还没有找到韩旭呢，你就要把自己拖垮吗？起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心心坚决的摇摇头，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自从发生了这件事，苏溯就一直守着心心，他怕她想不开，怕她伤着自己。公司的事情已经交给了普优，连平日的饭菜都交由普优打理。
第二天普优送早餐来的时候，就发现苏溯搂着僵成一团的心心坐在沙发上，两个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心心仿佛在一夜之间瘦了很多，眼睛在瘦小的脸上显得特别大。
“吃点东西吧。”
苏溯站了起来，把保温杯里的白粥倒入瓷碗，托着到心心面前，“先吃点东西。”
心心别开头，眼睛空落落地不知道落在哪里。
“就吃一点点。”苏溯把调羹伸出去一点。
心心侧过身子，把整个人埋在沙发上，头镶进膝盖里，让苏溯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等再吃吧。”苏溯叹口气，这两天，实在不行了，他才用强硬地仿佛给心心喂进去一点吃的，否则的话，她的身体早跨了。
普优见他把碗筷放下，有些担心地问，“你呢，你不吃点吗？”
苏溯摇摇头，“我不饿。”
“你要把自己拖垮吗？”普优生气地把碗筷拿起来，递到苏溯面前。
苏溯摇摇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心心，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好了，我暂时，是跨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