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让世界暂停一分钟(1 / 1)
浑噩...
旋转...
直至眼前的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变得如梦里的模样一样。
(嘀嗒...)
(那是水滴落下虚无的声响...)
空灵,虚无。
然后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泛起一层层摇曳的涟漪。
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 ...
好冷啊...
如果说这就是一种冷的感觉,那为何这样的感觉是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不断在蚕食着皮肤的蔓延感,就这么将彼时的秦子澈彻底包裹了起来。
血液减缓...
神志弥散...
假若秦子澈真的可以参透它的本质,那么它对这份本质一定不陌生,因为他曾在自己的遣滩见识过它。
原本的灰色天空瞬间被血所染红,直至不断翻卷,让其呈现出宛若精致绸缎的另类美感。
而它,就这么安静地盯着他!
至于它的本质,不似时间,不同空间,更像是一种‘无’。
一无所有的‘无’,虚无缥缈的‘无’!
那时的他不懂,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依旧不懂。
在它的注视下,时间、空间、感官、思维,甚至是所谓的规则,这些所有可以构建起一个文明的要素,都被它安静地监管着,被它缓慢地吞噬着。
寂灭?
只有失控了的因子,才会得到这份命运所降下的‘殊荣’。
现在,它趁着秦子澈的神魂弥散之际,又出现了。
(秦子澈的内心深处...)
这里,不再是他的意识海中,而是存在于意识海更深处的一个领域。
心之茧房!
他最后的根据地!
而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抹随时都有可能被湮灭掉的残响,就这么孤零零地游荡在这片寂灭之地的余烬当中。
我...
是谁...
秦子澈的这个问题,就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连涟漪都无法激起。
而他记忆中被时光所遗弃的碎片,更像是失去引力的星辰,在这处余烬之中无序漂浮。
以至于他人生里的重要拐点,逐帧被命运给按下了重播的按键。
从他第一次与变成土狗的东方玥相遇,到小小的他为东方玥起了个很是接地气的土名字,王美菊...
从他忽悠着东方玥跳进河里,到他为了挽救东方玥的性命而不惜为她做起了人工呼吸,谁倒是晓得东方玥不懂水性啊...
从他和她的第一次神魂之间的交融,到他被东方玥的真实身份所吓住...
从他听着老父亲那质朴的话而选择响应南楚的征召,到他顺利地成为一名南楚的哨探营士兵...
从他宁可愿意违反军纪,也都要想尽办法地带着一条狗一并参军,到他因系统的馈赠而掌握了虚空背囊的这个本事...
从他第一次将东方玥塞进虚空背囊里的那份拧巴,到被刘铁柱发现秘密的那一刻的尴尬...
从他接过了盗取芍州十三关城防图的任务,到他带领着自己的弟兄们见证了一场惨烈的难民潮...
从他亲眼看着马匪将难民潮冲散,却因任务在身而不能暴露身份,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难民们在马匪的屠刀下哀嚎,到恒川江上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为了救他而纷纷牺牲,永远地长眠在那滚滚江水之下...
从他在恒川江边救下了秦子语,到他和秦子语、东方玥被困芍州城...
从他在芍州城差点儿被游无羁杀掉,到东方玥为了救他而硬抗领域的规则,将他的虚空背囊给弄坏掉...
从他和东方玥被皇甫岚一箭射穿,到他被迫选择与游无羁同行深入太古蜀道...
从他和游无羁在太古蜀道力战青铜战偶与深渊行尸,到他在太乙剑冢为救幻象里的东方玥而差点儿神魂崩溃...
从他决定带着东方玥重回昊天剑宗,到他决定让游无羁先替自己照顾秦子语...
从他带着横芯寻找八件煞器,到他宁可自己受折磨,也不愿让深渊的印记刻在横芯的身上...
从他打算为了东方玥而再拼一回...
这一幕幕的回忆,却如同碎裂的镜面,根本就无法拼凑出最为完整的故事,更无法指向此时,此刻!
混沌之中,秦子澈也试图着挣扎,可不管他的意志想要如何去摆脱这份禁锢,可他的行为却始终如一,就像个蝉蛹一样,孤独地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有手脚可以驱动,没有声带可以振动...
以至于此时的秦子澈甚至都无法确认这里的他还是不是他...
这种毫无边界感的存在,正在彻底地折磨着他的思绪,在剥离着他的念想。
这是比恐惧还要可怕万分的恶!
只因这份恶,源于他自身。
这也让秦子澈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错觉,就仿佛他此时正站在一处悬崖的边上,而他的脚下,则是万劫不复的虚无。
在那里,连时间和光都会被彻底吞噬...
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完成最后的路程,然后安静地与这片虚无合二为一的刹那...
(嘀嗒...)
(那是水滴落下虚无的声响...)
(嘀嗒...)
(那是生命发出不甘的呢喃...)
(嘀嗒...)
(那是信仰震动灵魂的高亢...)
(嘀嗒...)
(那是时光敲击本我的真相...)
真相?
它正走在真实的时间轴上,然后轻轻地敲击着灵魂最深处的那扇纸窗。
一遍,又一遍...
(嘀嗒...)
... ...
(嘀嗒...)
... ...
直到一刹那的七彩绚烂闪烁,而后这样的瞬间就好似这片虚无里最为锋利的刀,竟真的穿透了层层的墨,然后将恶与善完全斩断!
(轰...)
虚无散尽,只余芳华如野...
那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海滩,海平面平稳的就像一面镜子,而那把椅子,就这样安静地被命运所放置在了那里。
可怜的家伙啊...
他就好似被什么人给抽去了灵魂一样,就这么坐在那张椅子上,双手无力地抵着自己的膝盖,低着个头,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任由平静的海水没过了他的脚背,打湿了他的裤腿,然后让海的痕迹缓慢地顺着裤腿不断向上蔓延。
(嘀嗒...)
... ...
(嘀嗒...)
... ...
就如同刻意被拨弄的指针!
让他的遣滩,重新被时间所铭刻上了本不该拥有的印记。
这里,没有风...
这里,没有云彩...
这里,没有时间的流转...
这里,是生与死的交织之地...
这里,是不被规则所重视的无主之地...
这里,是他的遣滩,是他秦子澈心底最后的那座堡垒!
(直至瞬间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