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是假嫡女(1 / 1)
老大媳妇孙氏站在一边忍了很久,要不是一直被老大林知达拉住,她早就想发火了。
她听了林春桃的话实在气不过,就壮着胆大声说道:“四弟这是第三次参加秋闱了吧,童生考了八年,秀才也要考八次吗?
前头一直是我们大房和老二两兄弟养的,现在二弟腿摔断了,你们就要把锦初卖了,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孙氏真不甘心,自家四口人干的全是苦力活,一个闲着的都没有,她和老大天天下地干活。
两个儿子这几天就更辛苦了,干旱气候,大牛和二牛天天去洛水河挑水浇地,孩子小小年纪肩都快压弯了,她这个当娘的看得很心疼,可又没办法。
老二林知远每天上山,经常伤痕累累回家,可沈氏生的两个呢,老四一家不用干一点活,却在县城过着最好的生活,每次回一趟家,说得好听是看望爹娘,实际上就是来拿银子的。
老四说得好听是读书也就算了,连老三一家也是什么都不做,老三干一天活能休息三天,三弟媳在家里说是做家务,其实家务活都是以前的春枣做的。
孙氏越说越气,又道:“前几天那只野猪卖的银子又全都给了四弟,现在又要卖锦初,今日卖了锦初,下一次又卖谁,是不是要把我们大房和二房的孩子都卖了换银子?
那野猪是二弟用两条腿换来的,你们不帮二弟治腿也就算,连把他们分出去都不肯,你们……你们实在……”
她气得说不下去了,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
沈老太一听炸毛了,她指着孙氏骂道:“什么叫你们两兄弟养,你爹没下地干活吗?你三弟三弟妹没干活吗?再说,你们四弟考中了秀才,咱们家的地都得免税,要是以后中了状元,咱们全家都得跟着过富贵日子,哦,有好处时你们享受,现在出点力都不肯。”
她指着林锦初又说道:“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卖了也就卖了,我又没把她卖到青楼楚馆,你们一个个大惊小怪做什么。”
见老大一脸迷茫,也不过来帮她说话,沈老太干脆在地上撒起泼来,今日撒泼有点难度,腿疼得像针刺一样,胸口闷闷的,她总觉得是林锦初那个死丫头对她做了什么。
但她嗓子没事,于是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哭嚎道:
“哎哟,没天理啊!把他们一个个拉扯大,现在翅膀硬了,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了,我不活了,果然是后妈难当啊,就是对他们再好再换不来真心……”
沈老太干脆撕破脸了,反正她今日是铁了心地要卖了林锦初,不管用什么办法,灾荒年人命最不值钱了,女孩更不值钱,现在能卖个好价钱,银子都到手了,她哪舍得退。
“孩他妈,你少说两句。”林知达见沈老太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他一向拿爹和这个后娘没办法,只能劝自己媳妇。
他这个大伯对林锦初没什么感情,林锦初刚被平信侯府送回来,他们夫妻和这个侄女也没相处过,倒是从前那个春枣是真当亲生女儿疼的。
他们夫妻生了两个儿子,一直遗憾没有个女儿,所以对从前那个春枣格外地疼爱。
可惜那孩子回京城享福了,以后再也不用受这个苦,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林知远痛苦地说:“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要这么偏心,你一天到晚说老四要读书,让我和大哥什么都让着他,供他读书,可锦初也是你亲孙女,为啥锦初能卖,春桃就不能卖?”
林老汉没有说话,顾氏一把搂着自己的女儿春桃,朝林知远呸了一声:“锦初怎么能和我们春桃比?”
这时候旁边有妇人轻嗤一声:“呵,你们家春桃就算想给徐老爷当妾,徐老爷恐怕也不会同意,锦初这相貌,就算在京城怕也是排在前面,也不知道侯府的人当初怎么舍得把锦初送回来的。
听说锦初已经和宫里严贵妃生的三皇子定了亲……”
“好亲事当然留给自己亲生的,这门亲事当然要给春枣了,春枣生得也不差,所以锦初只能离开京城。”
“应该是这个意思了,照我说,锦初何止值十两银子,那可是三皇子都看中的人……”
“就是,沈老婆子算盘精着呢,春桃就算卖也卖不出什么价钱,如何能与锦初相比,怕是倒贴一两银子徐老爷都不肯,她那长相,呵呵……”
“锦初这丫头可怜,没娘的孩子,又被侯府舍弃了,十两银子呢,老婆子还说不是卖孙女。”
“老太婆这次是撕破脸了,也不装好人了。”
“就是,平时装得好,说是后娘一碗水端平,还不是把原配生的孩子当牛马一样使唤。
现在老二没用了,就卖人家闺女,侯府把这丫头养得细皮嫩肉的,她倒是捡了个大便宜,卖个好价钱。”
林春桃站得离那些妇人比较近,哪怕那几人刻意小声说,她也听得清楚。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塌鼻子和暴牙,羞愤得一跺脚捂着脸跑回自己房里,顾氏瞪了那几人一眼,连忙心疼地追了过去。
塌鼻子和暴牙确实是一脉相传,顾氏和沈氏都是塌鼻子暴牙,顾氏是沈氏娘家妹妹的女儿,她妹妹也是塌鼻子暴牙。
就连老三也有一点龅牙,但他有一半长得像林老头,所以还算周正,总之这一家子辨识度很高。
只有老四林知书完全长得像林老头板板正正,个子还比林老头高,加上有几分书卷气,穿上干净整洁的锦衣倒是有几分风流倜傥。
沈氏则狠狠地瞪了自己三儿子一眼,锦初卖了十两银子的事肯定是老三说出去的,他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她本来想着静悄悄地把这事办了,媒人很快就过来将人带走,到时候只要这死丫头出了村子,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她连林知远都没有告诉,也不知道那死丫头是怎么知道,竟然把全村的人都喊了过来。
林春桃气呼呼地坐在床边,顾氏坐在她身边安慰她。
“娘,我就是要把这个贱种卖掉,不该把她卖给徐老爷,应该卖给青楼,春枣临走前可是说过,她会在京城等我呢,等四叔考中状元,她和我们还是一家人。
她还说她会和三皇子成亲,以后还会是皇后娘娘,说将锦初这个贱人卖给青楼,她给了我一个银簪子,说只要我跟奶说把锦初卖到青楼,她以后会给我金簪子和很多漂亮衣服,可奶非不听,要卖给徐老爷,不就多二两银子吗?
卖给青楼她就会被踩在地底,被千骑万人踏……”
顾氏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说道:“死丫头,这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可不能被人听到,你以后可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可得注意礼仪。”
林春桃一听这话,连忙点头:“对,对,春枣可是说了,女人要学着说最软的话,做最狠的事,我差点忘了。”
顾氏欣慰的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她:“这就对了,你可不能学娘,娘也只会和你奶一样撒泼打滚。
你要学你四婶,你看你四婶就是命好,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但全家就她日子过得最舒服。”
“嗯,我都听娘的。”林春桃依偎着顾氏,心里这才平静了不少。
这边母女俩在做着富贵美梦,那边林老汉也因为有个老四底气十足。
“分家的事想都别想。”林老汉一口回绝,把旱烟杆在墙上敲了几下,然后又摸了摸怀里的银锭子。
一般来说族长发话,在村子里就是一言堂,根本不给人反驳的机会,可这银子对林老汉来说太重要了。
老四一家出发去了州府参加秋闺,要考中了,后面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庆祝请客吃饭,去书院读书,出去应酬,人情世故,样样需要花钱。
更何况还要继续考举人,别说十两银子,老四后面得有个钱堆子才能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