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连羽裳?(1 / 1)
进了屋,大家纷纷落座。
秋怡始终拉着佑宁的手,仆人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她见惯了佑宁着男装,倒忘了现在大家的身份和位置都改变了。
“一路上风尘劳顿的,”秋怡笑着拉起佑宁,“让他们先聊聊,我带你去换衣服。”
“谢谢秋怡姐姐。”佑宁温顺的应着。
海峻目送两个女人的背影,直到她们消失在回廊转角。
“下一步,连城主有何打算?”屏退左右的人,吴秀清低声问。
“许晔,你到外面守着。”海峻说着,坐到秀清身侧。
许晔反身关好门,听话的守在门外。
“尹轶鸿最近忙于家族事务,但,”海峻稍稍沉吟,“他早已遍布耳目,多为尹家死士,他们各有任务,伺机而动。”
“这个叫水烟的女子,是三年前进府的,甚是受宠。”秀清说道。
“可能不止她一人,看你大哥的状况,是长期用药,再加上欲邪侵身所致。”
“目的就是这片领地?”秀清言下有不解之意,他们这些人,杀人越货,只为权柄。
“鸿鹄之志呀,非我辈燕雀可解。咱们要保的是亲人安全,别的,暂时不管了。”海峻笑道。
想起另一件大事,海峻问,“东西,拿到了?”
“是,”秀清递上一封信笺,“这就是连城主要的东西。”
“这封信与吴家一些旧事有关,牵扯到连城,所以必须拿回。”海峻边解释,边把信揣进怀里。
“我了解。”秀清淡淡的说。
“秋怡和许晔对很多事一无所知,所以……”
“任城主好像还不了解秀清,”吴秀清正了正身形,“我对吴家的事都是勉强而为,对旁的,更不多想。”
“好,”海峻笑笑,这吴秀清倒是直率,“我知道了。”
两人一时无语。
停顿间,听到外面脚步声响。
许晔轻敲门,海峻起身开门。
只见秋怡和佑宁一前一后的走过来。
“看看!佑宁出落的多漂亮!”秋怡惊喜的声音。
海峻似笑非笑的,双臂抱胸靠在门口。
许晔虽然有准备,但还是呆呆的望着,无法移开目光。
吴秀清也走到门口,在看见佑宁的一瞬间,心咚咚的跳了几下。
他快速的望了望任海峻,目光里有一丝惊骇。
面前这个女人,他曾经见过——
梁佑宁?竟然是尹轶鸿的妻子,唯一的妻子,连羽裳!
洗掉了脸上灰暗的颜色,揭去遮住眼睑的暗膜,换掉宽大的罩袍,
现在,她完全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那个巧笑颦兮,顾盼怜兮的连羽裳,
那个引得王上流连滇南荒蛮之地的连羽裳,
那个顷刻间挑起两族纷争的连羽裳!
一个危险人物身边,危险的女人。
看向许秋怡,她那么怜惜的望着这个女人。
秀清暗自庆幸自己按照连大哥的安排,没有向她透露关于尹家的任何情况。
心下一闪,再次看向任海峻,
他带她来恒崖镇?为什么?
任海峻也看向他,表面上是对他惊艳的调侃,实际上,流露出一丝无奈。
收回目光,看来,连城里也是危机四伏呀。
再次坐回屋里,除了秋怡是真心的爱怜和赞美,其他人都各怀心事。
“这么说,这些年,你都在江南尹家?”秋怡语带感慨。
对尹家她略有耳闻,离这里其实并不遥远,允农哥一定知道佑宁的下落,但是,
唉,是何等的造化弄人呀。
“是,尹轶鸿是我的夫君。”佑宁乖顺的答。
“在尹家这些年,过的,可好?”秋怡急切的问。
“很好,尹轶鸿待我很好。”佑宁轻声说,羞涩的低下头。
“好,好,你过得这样好,我们也就,放心了,”秋怡眼里有点点泪光,“也算是,对得起佑安了……”
一阵哽咽,佑宁赶忙递上巾帕,她看的出,许秋怡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明天会很忙,大家都早些休息吧,”海峻拍拍秋怡的手,“以后有的是时间聊天呢。”
秋怡含泪点头,目光流连在佑宁身上,还沉浸在她从天而降的惊喜中。
男人们退出房间,留下两个女人执手相看泪眼。
秀清吩咐心腹看守这里,不放心的反复交代几句,再安排了许晔的住处。
然后和任海峻一起,溜溜达达的,来到画屏湖边。
“她叫连羽裳。”秀清低声道。
“这是她在尹家的名字,我知道。”海峻望向湖面。
“我在滇南见过她,那时我陪王上乔装巡游,偶然见到当地两族纷争,”秀清顿了顿,好像是在回忆,“她,当时,是尹轶鸿的一步好棋。”
不想多说细节了,他眼前还闪着她轻移莲步,婀娜起舞的倩影。
如果没有后来的血战与累累的尸骨,那将是一个最美丽的回忆。
回到王城,王上对着她的绣像落寞了很久,如此精妙绝伦的女子,怎么会和尹轶鸿在一起。
“助纣为虐?”海峻问道。
“差不多吧,”吴秀清知道,当时的她绝不是懵懵懂懂的被利用,从她眼睛里看不见纯真质朴,有的只是媚惑和讥讽,“她知道多少?此行所为何来?”
“不知道,但不论怎样,她是我们的小妹妹,”海峻无奈的说,“是梁家唯一的血脉,必要的时候,连允农,会舍弃一切保全她。”
听着任海峻少有的严肃口气,秀清明白了,这里面,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不管是连羽裳,还是梁佑宁,他也只能静观其变,小心提防。
只要她不危及秋怡和玉儿,其他的一切,和他就没有关系了。
两人并立,默默注视着画屏湖,湖面上烟波袅袅、微澜不兴。
不远处亭台楼阁,如烟似画。
~~~~~~~
真是折磨人的一天。
傍晚,告别了吴秀清,秋怡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玉儿坐进马车,
只带了简单的行李,和海俊一行秘密地返回连城。
佑宁骑在马上,身着男装。
恒崖镇这一日,让她颇有感慨。
吴秀峰真算个枭雄,但却是孤家寡人。
妻妾成群,却只有一女。是多行不义的报应吧。
唯一的弟弟呢,实则视同陌路。
要不是看在寡嫂幼女的份上,估计都不会回来趟这浑水。
尹轶鸿说的没错,恒崖镇只是金玉其外罢了。
不如尹家想的长远,过去是尹轶鸿的大哥,现在是尹轶鸿,
把家里上上下下,直系旁系,亲随部下都管的服服帖帖,卧薪尝胆,伺机而动。
饶是这样,尹父病危这段日子,还是纷争欲起。
想起刚刚的葬礼,心下又很是困惑,
那个叫水烟的妾室竟然以身殉夫了,这不免让她诧异,
早就觉得吴秀清不是等闲之辈,难道这么快,就查出水烟的底细,
即使查到了,也不该用这样的手段呀。
难道吴秀峰的死和水烟有关?佑宁不免心下一震,
心里暗叹,早知尹轶鸿不是善良之辈,但尹家的天下大事,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见到吴秀峰了,有何感想?”看着兀自想事的佑宁,海峻凑上来调侃。
“不过尔尔。”佑宁轻答。光是如此妻妾云云,就让她很鄙夷了。
“吴秀峰一倒,对我们可不是好事。”海峻轻叹。
“三城历来交游甚广,与各方修好,地势易守难攻,不像我梁城。”佑宁想起大火中孤立无援的梁城,“这几年,更是增进不少。”
这次回来,她总觉得三城神秘莫测,看来对现下的局势早有防范。
“但是,局势戡乱,不得不防。”海峻看了看佑宁,这丫头才真是增进不少呀。
“天下如此戡乱,需仁明之君方可定邦,”佑宁看着远处,“才能解百姓于水火,免生灵涂炭。”
“依我看,定邦需狠烈的手段和诡诈的计谋,纵横上下,哪有靠仁明开国的君主,欲得天下者,也总要涂炭生灵。”海峻不屑。
“是,只不过,狠烈诡诈对敌,仁明对友。”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罢了,哪有什么是非曲直。”
“尹轶鸿不是枭雄,我与他共处八年,他是明君之才。”
“这话你不要和允农说,他会气到吐血的,我们今生不会和尹家为友。”难道佑宁回来,是做说客的,海峻心中愤愤,现在和他说话的分明是尹轶鸿的连羽裳。
“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这样?”佑宁仍然看向远方,他不会说出她想要的答案,但仍然忍不住要问。
“就是,不可能!”海峻也看向远方,声音低哑。
车子发出吱吱的涩响,伴着答答的马蹄声,在青山绿水间回荡。
一行人穿行在夜色里,前面是一片深沉的暗夜。
~~~~~~~
允农从祠堂里出来,满脸疲惫。
身后是吉丽亚和几个连军。
慢步走上品茗轩的回廊,抬头看着天色。
“他们快到了吧?”时间越晚,心里越是忧虑。
“是,如果按约定的时间出发,应该快到了。”吉丽亚答。
“你们辛苦了,回家看看吧。”允农对身后的连军说道。
几个军士行礼,消失在夜色里。
这时,小七气喘吁吁的跑来,“城主,任城主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