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顾忠的开心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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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顾忠的开心果
这是一个简单的单身公寓，被房子的主人收拾的很干净。不大的空间却没有一处被浪费，几个深蓝色的屏风，愣是隔划出卧室—客厅—书房这样的格局。整个房间的色调以蓝色为主，有一种清清爽爽的坦荡，置身其中，让人不自觉地放松。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屋子的安静。
叶凌风揉了揉眉心，从沙发上慵懒的直起身，定了定神，这才走向门口。
门一打开，三个男人带着一身的热汗挤了进来，其中一个还用力捶了他一拳，骂骂咧咧的道：“叶子，你小子真不够义气，回来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刚刚淩籽打电话来，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叶凌风含笑摇了摇头：“阿忠，三年没见，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三个男人越过他，把手上拎着的袋子甩到客厅的茶几上，便齐齐陷入沙发内喘气。叶凌风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关上门，顺手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
他最怕热，所以当初租公寓的时候就和房东商量了，安了空调。听着三个男人的喘息声，叶凌风觉得自己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今年Y省碰上大旱灾，K市已经好久没有下过雨了，除了一些地区的饮水困难，空气更是炙热的让人无法忍受。
走到一旁的藤椅上坐下，叶凌风看到桌上的袋子，里边装了些啤酒和烤串。他注意到有三瓶啤酒已经打开过，只剩一部分。他诧异的开口：“你们三个怎么凑到一起了？今天不用上班吗？”顾忠、孙浩然、段誉，这三个大学时最好的朋友，他有三年没有见到他们了，还真的是很想念。
一听他这么问，孙浩然和段誉齐齐把头转向顾忠，“还不都是托阿忠的福。”
原来顾忠昨天晚上心情不好，一个人去网吧刷夜，凌晨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碰上一个女人被抢，冲动之下，把那两人给打了，被送进了警察局，抢钱的那两人一口咬定是莫名其妙挨了顾忠一顿打，更可气的是，那个女人因为怕惹麻烦，一句话不说。
没办法打电话给孙浩然，孙浩然利用了他家老头子的关系，才算是把这件事给结了。于是今天三人都没去上班，窝在顾忠的家里打算把酒言欢，刚开始喝，就听说叶凌风回来了，便又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
听完孙浩然的叙述，叶凌风这才细细打量了下顾忠，果然，这厮的脸有些肿，嘴角也破了。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挪揄：“阿忠，想当初，你可是出了名的好孩子啊，别说打架了，就是口角也不见你和别人起过。怎么昨晚那么沉不住气，英雄救美？那女的就这么美么？”
“哈哈，哈哈。”顾忠还没开口，孙浩然和段誉就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因为那个女的不仅不美，甚至可以用丑来形容，而且他们觉得她很不厚道，不知感恩，更是讨厌。
顾忠狠狠地瞪了俩人一眼，然后扯着笑容对上叶凌风的眼睛，说：“我顾忠有那么俗吗？真是！”
叶凌风哈哈笑了起来，说：“是啊，我怎么忘了，我们的阿忠可是痴情的主啊，对你们家阿花可是一心一意，我们都看在眼里呢。对了，阿花怎么样了？你怎么没把她叫上？”
叶凌风说完这番话后，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孙浩然和段誉像看怪物一般看着他，而顾忠则更是，低了眼，之前的笑容硬生生僵在了脸上。
聪明如他，马上明白，顾忠和阿花出问题了。阿花其实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娴静，她和阿忠算的上是青梅竹马，感情好得让所有人嫉妒，他从没有想过他们会出问题。看来，他缺席的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和接受范围。
看着拿起酒瓶猛灌的阿忠，叶凌风有些心疼，开门的时候总觉得这小子哪里不对，现在知道了，以前没心没肺的笑容没有了，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碎和忧伤。“怎么回事，阿忠？”
叶凌风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来。
“没事，阿花已经结婚了，你走后没多久。当时我们都联系不上你。”阿忠苦笑着说道。
叶凌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孙浩然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突然激动起来：“哇，阿忠，亏我们还以为你一直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老实交代，这个‘开心果’是谁？”一听“开心果”三个字，顾忠立马直起身子，打算把手机抢回来。可是孙浩然早有防备，直接单手一撑，越过了沙发。按下了阅读键，大声的念出了短信的内容：“昨天回来有些累，很早就睡了，刚看到你的短信。你没事吧？”孙浩然念完后，微微怔了下，不知道为什么，很简单的话，清清淡淡的语气，却让人觉得很舒服。
段誉也跟着起哄，“阿忠，你的开心果是何方人士？从实招来！”看着顾忠涨红的脸，叶凌风不由自主的笑了，也觉得好奇。顾忠从来是四个人中最腼腆的一个，又因为很早就和阿花确定了关系，更是几乎不和女生打交道，现下这番情景表明确实有料可挖。他不是个八卦的人，但是对于自己兄弟的事情，却是希望知道得多一些的。
顾忠看着叶凌风一脸的笑意，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
“你先把手机还我，我就告诉你！”顾忠放下酒瓶，朝孙浩然伸出手去。他对这家伙的人品可是一点都不放心，再不拿回来，他相信，孙浩然一定能把他信箱里的短信都翻出来读一遍。
孙浩然把手机抛了过来，接着一个翻身，利落的坐在顾忠身边，嘴里不停地催促：“快说，快说！”
顾忠先简单回了条短信，说自己没事，不用担心云云。后来手机也没再响，他也不奇怪，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淡淡的，关心一直都在，却从不曾有半点的逾越。
发完短信，顾忠看了眼满脸好奇的孙浩然，说：“这人你也认识的。”
“谁？我也认识的？男的女的？”孙浩然差点又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当然是女的，我又没出柜！”顾忠瞪大眼睛低吼一句，脸涨的更红了。
叶凌风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咳了声，开口道：“浩然，你先听阿忠说，不要瞎猜。”
顾忠说了声“就是”，接着说道：“就是我的那个网友啊，叫静子的那个。你和阿誉不是还和她聊过天？”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均是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叶凌风更是目瞪口呆了半晌：“阿忠，你不是从来都不聊□□？”想当初，这家伙从来上网吧都是打游戏，他曾经把自己刚申请的一个号给了他，而他甚至不知道怎么登陆，更不用说聊天了。
“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段誉开口说，“你是不知道，自从阿花结婚后，这小子过的是什么日子，成天喝的烂醉，也不说话，不爽了就去打架。后来我和浩然就劝他说去网上种种菜什么的，就是那个□□农场，顺便找人聊聊。”
顾忠点点头，接口道：“我被他们烦的，家里人又不停地给我张罗对象，我就想找点事情做也好。你以前不是送过我一个号么？我就用了那个，连网名都没改，还是用的你原来那个‘叶子’，也是你的这个名字，我才认识她的。”
“那段时间，我那样子也没办法上班，总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而且总是一夜一夜的喝酒。后来我就试着上□□，找陌生人聊天。”说到这，顾忠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叶凌风。
叶凌风理解的笑了笑，挑挑眉毛，示意他继续。不是有人说，和陌生人更能说心里话么，人活在世界上，要背负的东西委实太多了，网络在这种时候更是凸显了优势。
顾忠喝了口酒，继续说着：“我每天都加好多的人，哪里的都有，可每个人总是说不上几句就再也没有话题了。一直到两个月前，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在网上碰到了她。我看了下她的基本资料，她是T的，然而当时最吸引我的是她的个性签名：没有跨越不了的过去。我加了她，好久都没有回复。我便发了个笑脸，问了声好。没多久她回了，没有你好，是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一个朋友的网名也是叶子’，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头脑发热，便回了句很无赖的话‘你的朋友叫叶子，那我能不能也做你的朋友？’”
“哈哈，哈哈！”听到这，孙浩然和段誉大笑起来，叶凌风也轻笑出声。笑过之后，孙浩然问：“然后呢？她怎么回的。”
估计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太搞笑，顾忠没有和他们计较，“过了十多分钟，我觉得我快囧死的时候，她回了句：‘好啊，呵呵’。然后就加我为好友了。和她聊天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尽管隔得很远，但是她却能给我一种安定的力量。开始的时候，我还是用和其他网友聊天方式和她聊着，问她叫什么名字，结果第一个问题就卡壳了，她回：‘就叫静子，大家都这么叫，我很懒的，就直接做网名了’。”
叶凌风道：“没准是个聊天高手，习惯了伪装。”
顾忠摇摇头，“我一开始也以为是这样，她和我说，从来没有和陌生人聊天，很少上线，我当时不相信。后来的日子，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和她聊天的时候，就和她说了我和阿花的事情，在他面前说着我的痛苦，那些话，我甚至没有和别人说过，包括你们。可能是因为她问的第一个问题不是‘你叫什么名字’而是‘你为什么叫叶子？’，也可能是她聊了半天，冒出一句‘原来你是男的啊’，总之，她让我觉得很放松，轻而易举的信任。”
“更让我吃惊的是，她没有嘲笑我，还很认真的开导我，她虽然比我小，但却比我要开朗，印象中她总是在笑，她很坦率，所以说的话有些尖锐，却也该死的都是事实，那些话，没有任何一个人和我说，包括你们，尽管你们都清楚，但你们选择宠着我，她却总是一针见血，连缓冲的机会都没给我。第一次聊天，却聊了好久。”
顾忠笑了笑，叶凌风皱了皱眉，不可否认，这个女子勾起了他的兴趣，他很想去会会，看看是真的犀利还是只是装腔作势。看阿忠那个样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他把把关。
“也是那时候知道了，她大四，正在做毕业论文，因为晚上网速比较快，所以总是晚上写，白天睡。所以我就迁就她的时间，总是夜里上网和她聊。聊得最多的还是阿花。她是个很好的听众，而且很细心，我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短短几次的交谈后，她居然总是能知道我的内心想法，分析起我的性格来时也是一板一眼的，让我不得不佩服。和她聊天很舒服。她教了我很多的方法来排遣不好的情绪，我渐渐地试着来做，那段时间真的好了很多。”
“五月底的时候，她们学校准备论文开题答辩，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上网。那段时间，我一上线就会看她在不在，像个傻子一样的一直等。”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浩然抽风似的拉着我去喝酒，我们都喝得八分酒意的时候，我又被他拉到网吧。我刚上没多久，她就发了个笑脸过来，我睁大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她的头像是灰的。我问她‘在吗’，她说‘隐身呢’，我当时鬼使神差的发了句‘好想你啊’，那时真心话，却也想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她却只发了‘呵呵’过来。当时我真是有些醉了，打字都看不清键盘。也不知道怎么，后来她发过来一串数字，我傻傻的问她‘什么’，她说那是她的手机，以后有事可以给她发短信，我也就把我的号给她了，后来她有劝了我几句，大概是早点回去，喝醉酒很危险之类的，我不记得了。”
“可能是那段时间喝酒喝得太猛了，加上那晚上又喝了些风，当晚就被送进了医院，胃出血加上重感冒，被折腾的要死。”
说到这，孙浩然恍然大悟般：“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知道了。”他痞痞的笑了下，接着讲下去：“叶子，你是不知道那个静子有多神。我那两天天天帮阿忠挂着Q，阿忠进医院的第二天，她发了消息过来，我就想说帮忙打声招呼，可是我和她刚说了三句话，她就问‘不是本人吧？’你说神不神？他俩都不认识，隔着几千公里，那个静子居然两三句话就知道我不是本人。我本来想从她那套几句话的，可是她什么都不说了，只有在我说阿忠在医院，她才回了我两句，也是询问阿忠病情的，后来她就说她要下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下没下，因为她本来就是隐身状态。”
“嗯，她真的很少上线，所以开始时候她说从不和陌生人聊天也是实话。越和她接触就越觉得她真诚坦荡。”顾忠接过话来。“那天晚上，我收到一条短信，发信人是静子，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她。当时我特别想给她回个电话，但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女生相处，阿花结婚后更是，见到女生连话都说不利落，就没敢给她打。她好像很少上网，有了手机后，我偶尔会给她发发短信，她总是回的很快，连那种群发的祝福短信也会回，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你跟我不熟。”说到这，顾忠嘿嘿的笑了起来。“总之，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因为和她聊天总是很开心，就干脆把手机里的电话换成‘开心果’喽，就这样。”
“想不到啊，我们的阿忠这么有胆量啊，居然敢尝试网恋。”段誉一脸好笑的打趣道。
顾忠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急急的开口辩驳到：“不要乱说好不好，人家有男朋友的，一起六年了都。我只是把她当妹妹，她今年才21岁。”
叶凌风若有所思的看着顾忠，这家伙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从他的眼神里，叶凌风没有看到恋爱的激动，有的是一种宠溺，看来真的只是当妹妹。那个女孩子似乎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她告诉阿忠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且感情很好。这样分析下来，应该没什么危险，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对阿忠来说也是好事，至少他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不会把所有东西都憋在心里。这样想过以后，他对这件事情的好奇心也就得到了满足，而且并不打算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