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铁牛亮相,震惊全场(1 / 1)
一声令下,吴有全和彪子像是屁股底下装了弹簧,当即从炕上蹦了起来。
两人眼里都冒着光,精神头十足,那架势不像是要去种地,倒像是要去干仗。
李山河走到院里,没急着上车。
他先是绕着那台宝贝拖拉机走了一圈,手指在轮胎上敲了敲,又拧开水箱盖看了眼,动作一丝不苟。
确认无误,他才一跃跳上驾驶座。
离合踩下,挂挡,右手抓住摇把,腰腹骤然发力。
“突突突突……”
一阵沉闷又蛮横的轰鸣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拖拉机屁股后面喷出一股浓烈的黑烟,整个车身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像一头即将挣脱缰绳的钢铁野兽。
这动静,霸道无比。
“彪子,有全,把那几袋子苞米种和化肥,都给我装车斗里!”李山河坐在高高的驾驶座上,扭头冲着两人吼了一嗓子。
“好嘞,二叔!”
“得嘞,姐夫!”
两人应声而动,一人扛起一袋百十斤的麻袋,跟扛捆柴火似的,轻轻松松就甩进了拖拉机后面的车斗里。
那车斗里,除了种子化肥,还稳稳当当地放着一个拆卸下来的三铧犁和播种机的部分构件。这大家伙虽然笨重,但被李山河巧妙拆分,塞进了车斗,只等到了地头再重新组装。
万事俱备。
李山河朝着屋里扯开嗓子吼了一声。
“妈!莲姐!我们下地了啊!”
刘惠兰和吴白莲闻声从屋里出来,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
“路上开慢点!”
“知道!”
李山河潇洒地一挥手,挂挡,脚下油门猛地一给。
“突突突——!”
拖拉机咆哮着,带着满载的车斗,朝着村西头的方向绝尘而去。
吴有全和彪子,一人一边,稳稳站在拖拉机两侧的脚踏板上,双手扶着驾驶室的铁栏杆,胸膛挺得笔直,威风得像两个即将出征的将军。
这钢铁巨兽一进村,整个村子瞬间就活了。
刚吃完午饭,扛着锄头准备磨洋工的村民们,全都停下了脚步,脖子伸得老长,直勾勾地往这边瞅。
“哎呦,那不是老吴家的姑爷吗?”
“开着铁牛,这是要下地?”
“快看!他车斗里拉的啥玩意儿?我的天,那不会是犁杖和播种机吧?”
“俺听俺在县城国营农场的表舅说过,就那玩意儿,一天能顶咱一个生产队干的活!”
村民们的议论声炸开了锅,眼神里全是滚烫的羡慕和震惊。
不少人干脆锄头一扔,连自家活儿都不管了,小跑着跟在拖拉机屁股后头,非要去地里看个真切。
很快,拖拉机开到了村西头,吴有全家那块最大的地头。
李山河把车停稳,跳下车,指挥着彪子和吴有全,先把车斗里的种子化肥卸下,再合力将拆分后的犁杖和播种机构件搬下。
车斗被卸下,李山河又巧妙地倒车,将拖拉机屁股精准地对准了那三个黑黢黢的犁铧。
那犁杖可不是普通人家用的那种单铧犁。
它是一个狰狞的,带着三个巨大犁铧的钢铁怪物,后面还拖着一个结构复杂的播种机。
这玩意儿是李山河托了县农机站的老战友,花了大人情才淘换来的孤品。
别说前莽沟,就是放眼这十里八村,都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吴有全和彪子看着这铁疙瘩,眼睛瞪得溜圆,光芒四射。
“姐夫,这……这就播种机?那苞米粒子从哪儿塞进去?”
吴有全彻底化身好奇宝宝,围着机器转悠,手在这儿摸摸,那儿敲敲,满脸都是新奇。
“瞅见上头那几个铁斗子没?”
李山河指了指机器上方漏斗状的容器,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种子倒进去,拖拉机一开,前头犁杖开沟,后头这轮子就带着链条转,把种子和化肥,一个坑一个坑,稳稳当当给你埋进去!”
这番解释,吴有全听得半懂不懂。
但他不明觉厉,只是一个劲儿地猛点头,眼神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
彪子在旁边听得嘴巴微张,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的个姥姥!这玩意儿也忒牛掰了!犁地、下种一道齐活,那咱人还干个屁啊?”
“人干啥?”李山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人就在后头跟着,把犁杖翻起来的大土坷垃敲碎,再把地耢平。这叫‘捞辊子’,总不能啥活都让机器干了吧?”
三人说笑间,手上的活计没停。
沉重的犁杖“哐当”一声挂上拖拉机后面的挂钩,销子插死,算是准备完毕。
李山河重新跳上车,深吸一口气,扭头冲着地头那些黑压压的围观村民,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各位爷们、婶子大娘,都往后退退,瞧好了您呐!”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
拖拉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车身猛地一沉!
那三个黑得发亮的巨大犁铧,如同三柄利刃,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扎进了沉睡了一整个寒冬的黑土地!
“嗤啦——!”
坚硬的土地被蛮横地撕开,肥沃的黑土向两侧翻涌,带着一股清新的土腥味,在空气中炸开。
拖拉机稳稳向前。
身后,是三道笔直而深刻的崭新垄沟。
播种机精准地运转,一颗颗金黄饱满的玉米种子,被温柔而又准确地送进了新翻开的土壤里。
地头围观的村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看傻了。
所有人都张着嘴,眼神呆滞,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我的娘……真……真能这么干啊!”
“太快了!这他娘的比牛快了十倍不止!这一趟过去,比俺们家老牛犁半天的活都多!”
“老吴家这是祖坟冒了多高的青烟啊,找了这么个通天能耐的姑爷!”
“完了……以后老吴家在这前莽沟,谁还敢小瞧?”
听着身后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惊呼与赞叹,站在拖拉机踏板上的吴有全,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
长这么大,他的腰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挺得如此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