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骑驴看唱本(1 / 1)
就在这象征着联盟缔结的握手中,瓦西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侧头,凑近李山河耳边。
他呼出的气息带着伏特加的味道,还有一丝西伯利亚冻土般的冰冷戏谑。
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清:“哦,差点忘了。”
“那个叫丽姐的蠢女人和她那几个不开眼的废物…已经永远留在北边冻土层的冰窟窿里了,和驯鹿的骨头做了伴。算是…我给新伙伴的一点见面礼,也是给这条新航道…清一清路。”
李山河握着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紧,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寒芒。
这是示好,还是警告或者说,二者皆有?
李山河心中激荡,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只是回握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仿佛在无声地确认这条染血航道的规则。
他目光投向厂房那巨大的、被风雪拍打的破败窗户。
外面,风雪正厉,呼啸着卷过空旷死寂的原野,将地上杂乱的脚印和车辙迅速掩埋、抹平,不留一丝痕迹,仿佛那场发生在雪巷和冻原深处的血腥清理从未发生。
瓦西里搓了搓他那熊掌般的大手,脸上带着粗犷的笑意,走到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木箱旁。
他弯腰,用匕首撬开生锈的搭扣,掀开箱盖。里面不是履带,而是码放整齐、泛着幽幽蓝光的钢铁杀器——几把簇新的AK-47突击步枪,还有几支油光锃亮的马卡洛夫手枪!
“达瓦里希!”瓦西里声如洪钟,拿起一支AK-47,动作熟练地拉了一下枪栓,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西伯利亚的风雪里,没点硬家伙傍身,睡觉都不踏实!”他拿起一把马卡洛夫手枪,掂了掂。
“这个,揣怀里,防身!比你们那个‘镜面匣子’轻巧!” 他指的是彪子的驳壳枪。
他不由分说,把一支AK-47塞进李山河怀里,沉甸甸的,带着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枪油特有的微涩气味
。又把一支马卡洛夫拍在彪子厚实的胸脯上,给魏向前也塞了一支马卡洛夫。连二楞子也得了一支AK-47。
“拿着!算我瓦西里给亲家兄弟的见面礼!”瓦西里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以后在这片地界儿,扛着我的名号,亮出这枪,不开眼的臭虫都得绕着走!”
李山河抚摸着AK-47那冰冷流畅的枪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他没有推辞,只是沉稳地点点头:“谢司令厚礼!”
这枪,是护身符,也是投名状,收下了枪,就证明站好了队,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这老小子玩的倒是挺溜的。
彪子爱不释手地摸着马卡洛夫光滑的枪柄,又看看自己那支老旧的镜面匣子,咧嘴一笑:“嘿!这玩意儿带劲!司令够意思!”
李山河转向魏向前,眼神锐利:“向前,履带和金条,你亲自押送回黑河!找刘胖子,大团结开道!货,给我捂严实了,在黑河老地方等信儿!路上,机灵点!”
魏向前紧紧抱着怀里的马卡洛夫,又看了看墙角那几个装着履带和剩余金条、药品的箱子,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与责任:“二哥放心!人在货在!我连夜就走!”
金条是这次瓦西里给的货款,李山河带来的他是分文未动,估计是觉得几人现在的体量太小,还不够塞牙缝的,想让几人尽快扩大规模。
瓦西里对手下吩咐了几句俄语,两个心腹士兵立刻帮着魏向前将那几个沉重的箱子重新盖上帆布,搬上另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嘎斯卡车。
风雪中,卡车尾灯闪烁着红光,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深处。
远处,布拉戈维申斯克的方向,隐约传来东正教堂悠扬而肃穆的钟声,穿透风雪,在旷野中回荡。
三驴子和嗒莎的婚礼,近了。
而一条由黄金、钢铁、罐头、药品、手套和无数隐秘交易编织而成的航道;
一条连接着东北腹地与西伯利亚军需仓库、交织着巨大利益与致命风险的暗流,也在这风雪与钟声的交响中,悄然凿穿了冰层,向着未知的远方,汹涌启航。
几天后,布拉戈维申斯克最大的东正教堂——圣尼古拉大教堂。
金色的洋葱顶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依旧闪耀着神圣的光辉,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庭院里的长椅和松树。
清晨,穿着崭新藏蓝色毛料西装的三驴子,在李山河、彪子和二楞子的陪同下,忐忑又兴奋地来到瓦西里家那栋守卫森严的木屋前迎亲。
意料之中,被一群穿着民族服饰、嘻嘻哈哈的嗒莎的闺蜜和瓦西里手下的年轻军官堵在了门口。
他们用俄语唱着欢快又带点刁难的歌谣,索要“买路钱”——不是红包,而是成条的巧克力、成瓶的香槟和伏特加!
彪子早有准备,变戏法似的从大背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硬通货”,豪爽地分发,才得以“破门”。
做了一些游戏,直奔教堂, 教堂内部烛光摇曳,空气里弥漫着蜂蜡、熏香和寒冷的气息。
穿着华丽金色祭袍的神父,手持巨大的十字架和圣经,表情庄严。
嗒莎出现了,她没有穿常见的白色婚纱,而是身着一套极其华丽的、绣满金色花纹和珍珠的深红色传统萨拉凡长裙。
头戴一顶镶嵌着宝石和珍珠的科科什尼克头冠,火红的头发衬得她如同冰雪中的火焰精灵。
三驴子看得眼睛都直了。仪式冗长而神圣,神父用浑厚的俄语念诵着经文和祷词,询问新人是否自愿结合。
每一次询问,三驴子都用尽力气吼出“Да! (是!)”,声音在空旷的穹顶下回荡,引得观礼的毛子军官们善意哄笑。嗒莎则红着脸,声音清脆而坚定。
交换戒指后,神父将两顶小巧的金冠分别戴在新人头上,并引领他们环绕读经台三圈,接受圣像的祝福。
最后,神父高喊:“上帝所结合的,人不可分开!”并递给新人一支点燃的蜡烛,象征着合一的生命之光。
仪式结束,新人走出教堂。按照习俗,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宾客们立刻端上了小杯的伏特加。
但这酒,是苦的!象征着生活的艰辛。
三驴子和嗒莎必须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三驴子被那突如其来的辛辣苦味呛得差点喷出来,脸憋得通红,强忍着咽下,引来一片叫好声。
随即,立刻有人送上蜂蜜和面包,新人互相喂食。
婚礼的重头戏在瓦西里家那巨大的、被布置得灯火通明的木屋大厅里。
长条桌上堆满了烤乳猪、熏鱼、腌肉、鱼子酱、各种沙拉、成堆的面包、以及最重要的——堆积如山的伏特加和各种水果罐头!
手风琴和巴扬琴欢快地响起,节奏奔放的俄罗斯民歌和哥萨克舞曲点燃了气氛。
瓦西里率先拉着嗒莎跳起了热烈的舞蹈,他那熊一样的身躯竟然异常灵活。
狂欢持续到深夜。伏特加空瓶堆成了小山。
彪子已经喝得舌头打结,被嗒莎的几个闺蜜拉进了小隔间。
注意到这一幕的李山河心中暗呼不好,这彪子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这下子我的虎骨酒在劫难逃啊!
不过,今天的李山河是全场最开心的几人之一,起飞前的最后一项准备工作,已经顺利达成。
只待回去联系组织了,就算这些玩意对组织没啥用,但是还有下一次呢,李山河还年轻,他等的起,苏联也还有几年,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