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他妈挺扛活啊(1 / 1)
日头卡山那会儿,李山河猫腰蹲在倒木后头,糙手捻着片带血的桦树皮。打猎这活计从老辈子起就不是容易的活计,得顺着牲口蹄子印、屙的屎橛子,还有树皮上刮蹭的毛刺儿才能摸清道儿。
老狼用鼻尖拱了拱他裤腿,尾巴在枯叶堆里扫得哗哗响。
在大山里,只要能追踪到猎物,基本就完成了百分之七十的工作了,什么,你说李山河之前为什么都是莽进山里,之前要么就是目标明确,要么就是自己直接送上门的,当然可以莽了。
但是这次可不一样,茫茫林海,一望无际,林子密的外面大日横空里面都是黑黢黢的,这回可真得靠传统技艺追踪人熊了,好在李山河的身体经过强化,大脑的分析能力和视力都好了不少,所以还是很容易找出痕迹的。
李山河薅了把狗耳朵,眼珠子跟探照灯似的在林子深处划拉。要说这大兴安岭老林场,外头日头毒得能煎鸡蛋,里头却黑得跟老灶坑似的。突然,他后脖颈汗毛唰地竖起来——三丈开外有坨新鲜熊粪,还冒着热气儿!
老狼喉咙里滚着闷雷,前爪把腐殖土刨出两道沟,李山河抄起56式半自动步枪,林子忽然打起摆子,风裹着烂树叶子往人脖领里钻。
李山河抡起枪托往后猛砸,"咔嚓"折断根榛树枝子。树影子里传来声闷哼,两团绿火似的眼珠子在暮色里晃荡。
"跟爷玩灯下黑?"他甩手朝天上放了个响,惊起群老鸹。
那黑影"嗷"一嗓子蹿出去,碗口粗的松树让它撞得直晃悠。李山河瞅准熊屁股上那块疤瘌——错不了,正是吃了人的那头熊瞎子!昨天姥爷说的真亮儿的,吃人的那头人熊屁股上被伤了有疤瘌。
眼瞅日头沉进树梢,林子里黑得跟泼了墨似的。李山河瞅了眼手表,表链上那串红毛线还是田玉兰给系的。四点二十,东北的秋夜说来就来。他薅住老狼顶花皮往山坳里拽:"再嘚瑟喂了熊瞎子!"
窝棚搭在背风坡,四棵桦树天然围成个簸箕形。李山河甩下帆布褡裢,开山刀抡得火星子直迸:先放倒三棵碗口粗的枯柞树,削尖了往土里夯成三角架。
绳子勒着横梁绑出个斜坡顶,青冈树枝子带着黄叶倒插在西北面,活像给窝棚糊了层厚窗纸。
油布四角拿河卵石坠着,边沿支楞出半尺防露水。末了摸出三爷给的狼皮褥子,那毛色油亮得能照人,铺在垫高的松针堆上还泛着热气儿。
老狼叼着只肥兔子凑过来邀功,让李山河照腚给了脚:"滚犊子!"他收拾了兔子,摸出了姥姥准备的大饼子就在火上烤。
孟爷给的驱虫药沿着窝棚撒了圈白道子,跟画符似的围成个结界。
月上树梢时,林子里飘起牛毛细雨。李山河就着火光擦枪,枪油味混着松脂香往鼻子里钻。老狼忽然支棱起身子,尾巴毛炸成鸡毛掸子——二十步外的灌木丛簌簌直晃,露水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来了!"李山河后脖颈汗毛唰地竖起来,抄枪往外滚的工夫,熊瞎子蒲扇大的巴掌擦着耳朵梢呼过去,腥风带得火星子乱迸。老狼呲着獠牙扑上去,让人熊抡圆了甩在树干上,呜咽着瘫成团。
人熊人立起来比窝棚还高半头,独眼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李山河抬枪要射,熊爪子"咣"地拍在枪身上,震得手生疼。
他顺势滚到火堆旁,抄起根燃着的松明子往熊脸上怼。畜生吃痛往后缩,屁股正坐在火堆上,"嗷"一嗓子蹦起三尺高。
李山河趁机摸出香瓜子,他牙咬拉环往熊嗓子眼里塞,抬脚照准下巴颏就是记狠的。"轰!"闷响震得树叶子扑簌簌往下掉,气浪把人推出老远,后腰硌在树疙瘩上差点背过气去。
等硝烟散了,独眼熊半个脑袋成了血葫芦,身子还抽筋似的往前拱。
李山河踉跄着爬起来,抄起开山往脖颈子猛剁,黑血滋得跟喷泉似的。老狼瘸着腿凑过来舔他手背,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跟哭丧似的绕着山梁转。
"跟老子拼,你有这个实力吗你。"李山河扯下褂子裹伤口,肋巴条上让熊爪子划出三道血棱子。止血散刚撒上就跟烙铁似的,他咬着枪管愣是把嚎叫憋回肚里。
火光映着熊尸格外渗人,肠肚流出来泛着绿光,李山河赶紧掏出手插子取了胆。
正要收拾家伙,老狼突然冲着西坡炸毛,李山河摸出最后一颗手雷,却见草窠里钻出个灰突突的影子——竟是一个灰头土脸的人!
“大哥我是人,别开枪啊大哥!”那人高举着双手缓慢的走了过来。
“你给我站那别动弹,再动赏你一颗香瓜子。”李山河松了一口气,收起了香瓜子,捡起了被丢在一旁的五六半,端着枪瞄准来人。
李山河这刚受伤,这人就出来了,深山老林,人心险恶,不得不防,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了。
“快他妈滚,离老子远点,敢过来老子插了你喂狼!”李山河朝着那人喝骂道。
没想到那人听见了李山河的喝骂,打了个哆嗦,不惊反喜,一把摘下了帽子露出了锃光瓦亮的大脑袋,“李爷,是李爷吗,见到你我算是见到家里人了,你知道我这几天是咋过的吗。”
没想到来人竟然是范老五,这逼养的竟然还活着,范老五飞扑过来抱住了李山河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就开始哭诉。
原来范老五在老林子里迷了路,饿的实在走不动了就准备靠在大树上眯一会,没想到刚才李山河一个香瓜子给范老五炸醒了,他就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看看怎么个事儿。
李山河嫌弃的一脚踹开了范老五,“你他妈挺扛活啊,这都没死林子里。”
范老五还来劲了,胸脯拍得咚咚作响,“那可不是,李爷我跟你说,我找尿性人给我看我,我这条贱命,狗都不收。”
妈的你还挺骄傲,刚想出言嘲讽两句,范老五肚子就传来了雷鸣般的响声,范老五老脸一红,小声问道:“李爷,有没有吃的先给我垫吧两口。”
李山河从火堆里翻出了一只烤的黢黑的兔子,切了一只兔腿,丢给了范老五,范老五也不嫌弃,捧起兔子就大快朵颐,嘴巴子造黢黑。
剩下的兔子李山河送到了老狼旁边,摸了摸老狼的头,今天这狗崽子可是出了血力了,得好好犒劳犒劳它。
看着跟饿死鬼托生的范老五,李山河看着就来气,一脚踢在了范老五屁股上,“你咋造成这个逼样,你枪呢?”
“跑丢了。”范老五头都没抬,闷声说道。
“你瞅瞅你这点出息,你说上回那波人都给你扔下一回了你还不长记性,还跟他们混,早晚你都得死大街上。”
范老五梗着脖子振振有词,“我可不彪,这次和上回不是一拨人。”
你这还不彪,你这交的都是啥朋友啊。
“快他妈吃你的吧,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吃完了还得干活呢,还能让你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