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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2章 汪映葭送汤,罗征求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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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策原先不知道这事。

还是范副将找上门来,他才察觉不对。

“近日城中私传,将军为了带回嫂夫人,大动干戈奔赴永昌,为叫所谓的敌兵放松戒备,故意谣传假死……此事可真?”

范副将紧盯着陈玄策脸上的神情。

闻言,他眉头一紧,应了一声:“……是。”

“请问将军,可是为了获取戎狄信任,故意不派人回城告知?”

陈玄策摇头:“事出有因。”

“还请听我解释。”

范副将坐正:“将军请说。”

见他打定主意,势必要今日了解此事,陈玄策一时有些被冒犯的恼怒。

可范副将是沈老将军的旧臣。

他如今的班底,不少人都受过沈老将军的恩惠。

正因如此,岳丈去后,他为了让众将士安心,任命范天雄为副将。

范天雄其人,如岳丈一般,恪尽职守,刚正不阿。

他欣赏这样的下属。

可有时候咄咄逼人,也惹人不喜。

看在他为老臣的份上,陈玄策勉强开口:“确实是场乌龙。”

“我收到永昌的求救,得知有戎狄大军围城,危在旦夕,自然不能束手旁观,只是听闻敌军有近十万人,手中兵力不足,这才出此计策。”

“况且我派人回来传信,只是那传信的小兵不知为何断了踪迹,这才……”

顿了顿,他轻敲了两下桌面:

“我以为,勃律对朔风城早就虎视眈眈,说不定,我正是中了勃律的调虎离山之计。”

可惜,勃律及其身边人都被押送回京。

他想要问个情报,却无法。

范副将不愿被他敷衍,语气微沉:“将军未免意气用事。”

“永昌城中情况如何,并未事先打探清楚,便贸然行动。”

“这次若非有夫人临危不乱,冷静指挥,后果难料。”

陈玄策笑了笑。

“即便夫人不在,有您、还有李校尉、宋司马等人在,也不会轻易叫戎狄得逞。”

闻言,范副将却摇了摇头。

“将军镇守朔风城多年,上下皆听从将军调动,即便是由我掌控,一时之间也难服众。”

“就如那个罗征。”

他提起这人,轻啧一声:“罗征虽有才能,却恃才傲物,一般人如何能指使得了他?”

“府上的嫂夫人……将军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有伤将军名声。”

闻言,陈玄策眉头紧皱。

“事不宜迟,我这就派人处理。”

“多谢范叔好意。”

到最后,他称呼一变,以表感激之意。

范副将拱手:“不敢。”

等人走后,陈玄策心中思忖,回来之后,当真诸事不顺啊。

这时,长随出声提醒。

“将军,嫂夫人为您送来汤羹。”

闻言,他回过神来,见汪映葭从门外走进,亲自端着汤送来,想起范天雄所语,眉头微不可察一皱。

“何必麻烦嫂嫂亲自送汤?”

汪映葭却淡然一笑:“这有什么?左不过我是个闲人,平日里无事可干。”

陈玄策道:“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就好。”

汪映葭一顿,听出他话语中的冷意,神色不变,依旧笑意盈盈:“也好,下次我便叫下人送来。”

“你放心,我刚刚也给弟妹送了一碗,只是……”

“她怕是还因为屹川一事对我不满,叫人回拒了,可惜我下午熬煮三小时的汤。”

“也不怪她。”

她失落地低下头。

正等着陈玄策如往常一般安抚几句,却等了好一会儿都听不到他开口说话。

“其实,知韫说得并无道理,你我虽是自认清白,但保不齐外人如何议论,日后这等小事便无需嫂嫂操心。”

汪映葭难以置信地抬眸,猛然瞧见那张与亡夫一模一样的面容,因心中不可告人的算计,她下意识心头一紧,恼羞成怒:

“既、既然自认清白,又何须介意外人非议?”

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抹了把眼泪:“也罢,是我有所分寸,以后不会了。”

说罢,她把汤留下,自己匆匆离开。

见状,陈玄策打开盖子接过,用汤羹舀起一口,轻抿一口。

这肉羹汤滋味鲜甜,亦如多年前映葭的手艺。

想到过往,他眼中露出微不可察的笑意,随即神色微怔。

终究是他对不起映葭。

“叩叩。”

门外又被人敲响了。

是谁?

是秋月,她将汪映葭送来的汤拿来:“据说嫂夫人来将军书房,奴婢斗胆过来一看。”

闻言,陈玄策想起沈知韫,有些尴尬:“你来作甚?”

“夫人叫婢女把嫂夫人送来的汤给将军。”

“也罢,放这就好。”

等秋月要走时,他加重语气,提醒道:“大嫂只是过来送汤,放下就走。”

“是。”

秋月神色不变,行礼退下。

等人走后,陈玄策思及这汤汪映葭辛苦所做,不愿叫她心意浪费,便拿起汤羹。

刚凑近,他隐隐察觉味道有些腥臭。

但并未格外在意,直到将汤羹一口饮下。

他眉头狠狠一皱,脑中尚未反应过来,口中已将那口汤吐出来。

“噗。”

他闭上眼,再次凑近闻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来人,把汤还给大嫂。”

长随看着桌上两份汤羹,迟疑道:“是哪份?”

“两份都送过去。”

将军这话冷得厉害。

长随不动声色地抬眸打量一下,从未见他谈起嫂夫人露出这般神色,吓得心头一惊。

……

汪映葭一从书房出来,心中便慌乱得厉害。

她刚刚在陈玄策面前那样,一半是顺势发挥,一半是不知如何是好,借口离开。

走在路上,她隐隐察觉周围下人神色有些不对。

她自是不放在心上。

之前她故意试探陈玄策,他态度……颇为模糊不清。

汪映葭心中暗恨且心酸,这人分明是对自己有意,可惜沈知韫嫉妒成性,他也为难……

那时,她突来月信,身为男子,自觉避开就好,为何他下意识脱下外衣为自己遮掩?

这份默不作声的体贴和情谊,自己如何不明白?

回去后,侍女兰香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不敢上前打扰。

这位嫂夫人的做派可真厉害阴狠,惩罚人都用些看不着伤口的狠厉手段。

上次阿香不知怎的惹得嫂夫人不悦,被她故意灌了半个时辰的泔水,经此一遭整个人伤了几日,随后以发病为由赶出去。

院中下人谁不恶寒且畏惧?

可惜这位嫂夫人对外一向装得和善。

陈玄策派人把汤送回来。

汪映葭连连否认:

“这两碗汤分明都是一样的,我亲自舀出来,味道怎会不一样?”

她语气一转:“是不是中途被人打开,还是、还是有其他原因……”

那下人见她如此无辜,有些怜意,再加上知道将军一向看重这位嫂夫人,朝她卖好准没错:

“将军并未说什么,嫂夫人不必担心。”

等人一走,汪映葭瞬间冷下脸。

知道她搞的小动作一着不慎,被陈玄策察觉。

该死的沈知韫!

她心中烦躁,不耐烦地瞥了兰香一眼:“赏你了。”

闻言,兰香心脏瞬间一紧:

“是。”

她当面饮下,伺候汪映葭,一切如常。

只是等回自己屋内后,她才狂吐不止,腹内翻江倒海,几乎没了半条命。

毕竟里头加进去的东西,是汪映葭亲自吩咐她动手。

抹了把眼泪,心中酸涩,又带着恨意。

想到外头谣传的风言风语,她冷笑了一声。

要是夫人立得起来,这位嫂夫人定讨不了好。

到底气不过,她以牙还牙,暗暗给汪映葭的日常用膳中加了一些东西。

汪映葭根本没察觉。

还夸赞小厨房的人近日用心。

在她看来,主是奴的天,她的雷霆雨露,奴才都该受着才是,怎想过那群奴才竟然敢反了天?

兰香在一旁含笑应着,心中痛快之余,难免有些后怕。

她心想,该给自己找条后路了。

……

朔风城内,有关陈玄策的非议愈演愈烈。

一城主将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守城!

可陈玄策呢?

却做出这等令众多将士心寒之事。

陈玄策想解释一番,发现自己放出消息,却无济于事。

不仅如此,不少人还非议他与汪映葭之事。

“据说两人小时候就是青梅竹马,如今那位嫂夫人新寡,两人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不就擦枪走火……”

“这哪成啊,你当沈夫人是你这孬种啊,真有这事,她怎不说?”

“就是就是。”

“我表弟,他邻居的孙女就是将军府伺候贵人的,说是夫人和将军不合已久,两人都不在一个屋里头睡,那将军还能去哪睡?”

“啧啧啧!”

将军府内。

陈玄策听闻长随的汇报。

面无表情。

他本就生得俊朗,面如冠玉,平日里脸上带笑,有了个玉面将军的私称。

如今脸色一沉,反而透露出骨子里的不怒自威。

这时,罗征求见。

他进来后,当即下跪行了大礼,一抬头涕泗横流:“将军归来,属下不甚欢喜……”

他说了半天,陈玄策不耐烦,却没表露出什么,赐座,示意他坐下:

“可有何要事?”

罗征眼神闪了闪,背后未愈伤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更别说这段时间他被遭了厌,根本没捞到什么军功。

“还请将军恕罪,是有关……夫人。”

罗征边说边打量着陈玄策的神色,从沈知韫第一次召集城中将领说起。

陈玄策听着,面上看不出喜怒。

想不到。

他这位夫人如今格外——胆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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