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章 收服魏忠贤!(1 / 1)
人一旦在必死的边缘嗅到生机,什么理智、权谋都会让位于求生的本能。
如果皇爷只是敲打一番就让自己离开,那一定是皇爷只想稳住自己。
但皇爷交代差事给自己,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这是信号。
能使唤,就代表还有价值,还不会让自己死。
魏忠贤悟透这一点,连连叩首称是。
“锦衣卫如今谁在领?”
“回皇爷,是田尔耕。”
崇祯略一蹙眉,“田尔耕?如此名号,不祥,罢了,改由方正化接掌。”
魏忠贤一怔。仅因名讳?朝中未有此先例。
然而他不敢辩,只得磕头应旨。
魏忠贤麾下五虎五彪,文武俱全,威震朝堂。
五虎指的是文臣,太常寺卿倪文焕、原兵部尚书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兵部尚书崔呈秀、副都御史李燮龙。
五彪指的是武官,左都督兼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都督同知崔应元、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佥事杨寰、右都督孙云鹤。
如果是刚来之时,他绝不会轻易答应,但现在,相比皇爷的信任,一个田尔耕无关紧要。
“皇爷英明。”
崇祯微微颔首,指了指自己的腿。
魏忠贤匍匐上前,替他轻轻捶着。
能近身,是信任;而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崇祯随手抚过案上的折子,“这些奏章若不处理,言官又要群起而攻。若是皇兄在,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置?”
魏忠贤扫了一眼,知道五人墓碑记已经爆发,虐杀杨涟、左光斗等人的真相已经捂不住了。
“奴婢不敢妄度圣心。”
“那就让皇兄裁决吧。
杨涟、左光斗案,既是许显纯审理的,那就由他亲自去问问皇兄的意思吧。”
五彪在三言两语间已去其二。
魏忠贤非但不惊,反而暗松一口气。
许显纯审杨、左案,本就血腥滔天,如今推出他顶罪,既能平言官,又能护天启的名声。
更重要的是,这是皇爷在救他。
如若让此案继续发酵,则必会牵出他魏忠贤。
“皇爷圣明。”他再次叩头。
“辽东战事如何?”
“自宁锦大捷后,建奴退守,偶有游骑扰边。”
“领军何人?”
“兵部侍郎高第。”
崇祯眉目一沉。
高第乃庸才,自从接掌辽东后便弃地自保。
致使孙承宗打造的关宁防线、袁崇焕力战宁远辛苦夺回的辽东之地,拱手又送还给皇太极。
大明的覆灭,这个狗东西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崇祯冷声道:“高第无将略,急召回京另有他用。命孙承宗复任兵部侍郎即刻回京。”
殿中气氛陡变。
魏忠贤面色微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孙承宗的罢官,正是他一手促成,若那老儿重回朝堂必会对自己不利。
他迟疑片刻,试探着低声劝道:“皇爷……孙承宗乃东林之人,若令其复掌兵权,恐……”
崇祯抬眼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还没死呢么?”
魏忠贤心头一震。
世间能说进人心坎里的话语绝不是什么高谈阔论,往往是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已足以。
皇爷到现在,从未给过他承诺,也无一句招揽和赏赐。
可这寥寥几个字,却让他彻底再无顾忌。
他是被信任的。
不需冠冕堂皇,一句“没死”,就足够让他明白自己仍是皇权之下的第一人。
魏忠贤再抬起头时,神情已与方才不同。
他看见了崇祯的权谋,也看见了那份比先帝更深的可怖。
可这并不重要。
只要他能全心全意侍立龙侧,他就会被信任。
被信任,他依旧是那个权倾天下的九千岁。
寝殿的烛火摇曳,崇祯依旧坐在那张雕花椅上。
静静看着魏忠贤退下,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第一步,算是成了。
大明的病根,从来不是某一人,而是这两百年来积压的腐烂。
党争、朋比、结派、相互倾轧,人人都说为国,个个都在掘坑。
朝中议事,不顾大明死活,只看出于何党何派。
你主张我就反对,无论对错。
你推荐我就罗织罪名,管他是孙承宗还是李承宗,只要对党争有利就绝不松口。
你主张支援前线,我就能从祖制里抠出祖宗不许的理由反对。
大明就在这种内耗中逐渐走向了灭亡。
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灭何党,而是借阉党之手重掌军权。
最适合指挥锦衣卫的是李若琏,可惜现在他还没出仕。
方正化这人够狠、够稳,更重要的是他够忠。
他要的就是这种人。
从魏忠贤进殿的那一刻开始,所有节奏就被他牢牢掌控。
不打压,不拉拢,不赏赐,让对方猜,让对方怕。
恐惧比恩宠更能制造忠诚。
这就是人性。
活着的希望,比任何嘉奖都来得香甜。
凭着这份心理,他顺势拔掉了阉党之爪,田尔耕与许显纯。
同时一纸诏令,调曹文诏入京。
曹文诏,一个真正的战场野兽。
孙承宗、熊廷弼、袁崇焕都用过他。
努尔哈赤、皇太极、阿敏都被他打到怀疑人生。
他征西、平贼、诛叛军,留下的战场只剩尸山。
叛军闻其名色变,流传最广的一句话便是,“军中有一曹,西贼心胆摇。”
崇祯要他,不是为了辽东,而是为了京师。
他需要有人来整顿天子亲军,二十六卫。
那些所谓的御林铁卫早已废弛,吃空饷,军纪全无。
这支军队若不整治,他连城门都守不住。
曹文诏,就是他的刀。
掌控二十六卫后,便该是三大营。
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名义上是京营,实际上各自为政,早已经被渗透成筛子。
若能合为一体,皇权之握便不再虚悬。
至于白杆兵、秦良玉,那是后手,不能动。
川蜀太远,调动即泄密,更会重启南方的动荡。
他知道,明朝真正的败因之一是奢崇明与安邦彦的叛乱。
那一场乱,烧了整整二十年,波及四省,尸横百万。
若再动秦良玉,西南便会再一次化为修罗场。
所以,他只能走另一条路。
崇祯转向门外,“传旨,去山西代县,召孙传庭入京。”
孙承宗、曹文诏、孙传庭。这些名字,能真正撑起一个王朝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