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符阵与代码（1 / 1）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几天，陆衍没有停止对“灵枢”信息的检索，但收获有限。大部分公开信息止于风水传说，更深层的记载似乎被有意抹去或封存。他将更多精力放在熟悉【言灵·敕令】的消耗边界，以及优化店铺的防护力场上。胡小月则凭借着新身份和狐妖的天然优势，混迹于本地的古玩市场和部分灰色信息渠道，零星打听到一些关于林家内部“守旧”与“革新”两派摩擦的传闻，但细节模糊。
傍晚，华灯初上。陆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胡小月则难得穿上了一套利落的运动装，将一头秀发扎成高马尾，遮掩住狐耳，看起来像个青春靓丽的大学生，只是眼神里偶尔闪过的灵光与警惕，暴露了她的不凡。
“老板，我们真就这么直接去？不带点‘家伙’？”胡小月有些不安地摸了摸手腕上一個看似普通的皮筋，那是陆衍用边角科材料临时炼制的触发式“微缩狐火符”，算是给她防身的小玩意儿。
“我们是去赴宴，不是去火并。”陆衍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灵力充盈，精神饱满。“林家既然以礼相邀，明面上就不会乱来。暗地里的手段…靠这个。”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锁好店门，无形的防护力场悄然提升至最高警戒级别。两人打车前往西湖边的“曲苑风荷”。
宴设在一处临水的独立古典庭院，白墙黛瓦，飞檐翘角，门外已有两名穿着黑色劲装、气息沉稳的青年守候。核实了陆衍的身份后，其中一人恭敬引路，穿过曲折的回廊，廊外湖光山色，廊内灯火通明，灵气氤氲，显然此地布置有高明的聚灵阵法。
宴会厅内，布置并非传统圆桌，反而更像是西式的冷餐会与中式茶座的结合。已有二三十人散落其中，大多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周身隐隐有灵力流转。陆衍和胡小月的到来，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奇、审视、不屑、淡然…各种视线交织而来。
“陆先生，胡小姐，欢迎光临。”林伯安及时出现，笑容依旧得体，他今天换了一身深色长衫，更显沉稳。“家主正在内厅与几位贵客叙话，请二位先在此稍作休息，随意用些茶点。”
他引着两人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便告退离去，显然是要他们先“感受”一下林家的氛围。
“啧，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胡小月压低声音，拿起一杯果汁，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灵压，“有几个老家伙，灵力波动不比那个阴无鸠弱。”
陆衍端起一杯清茶，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触角，悄然蔓延。他在分析这里的灵气分布，感知在场众人的实力层次，同时，也在捕捉那些低声交谈中泄露的信息碎片。
“…就是他？看起来平平无奇…”
“…鬼市那次，听说手段狠辣…”
“…身边那女娃，妖气纯净，不像寻常精怪…”
“…革新派真是饥不择食，什么人都往家里引…”
果然如张浩所言，林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响起：“这位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陆衍，陆先生吧？”
陆衍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骚包亮色西装、头发抹得油亮的年轻人端着酒杯走过来，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倨傲。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眼神锐利的随从。
“我是林皓，家父林正风。”年轻人自报家门，语气带着世家子的优越感。林正风，正是林家守旧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幸会。”陆衍语气平淡。
林皓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悦，目光转向胡小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贪婪：“这位小姐是？气质独特，不知是哪家的仙子？”说着，竟伸手想去碰胡小月的手。
胡小月眼神一冷，手腕上的皮筋微不可查地热了一下。
陆衍的动作更快，他看似随意地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的瞬间，一缕极其微弱的灵光荡开，如同水波。
【低阶干扰编码·执行】。
林皓伸出的手仿佛碰到了一层无形的、滑腻的屏障，方向一偏，差点把酒洒在自己身上。
他脸色一变，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陆衍：“你…”
“林公子，请注意场合。”陆衍抬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我的店员，不喜欢被陌生人碰触。”
林皓身后的随从上前一步，气势逼人。
宴会厅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许多人都饶有兴味地看着这边，显然乐见其成，想看看这个被家主邀请的“外人”如何应对守旧派嫡系的刁难。
“皓儿，不得无礼。”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众人看去，只见林伯安陪着一行人从内厅走出。为首者是一名身着藏青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面容儒雅，目光深邃，气息渊渟岳峙，正是林家当代家主林正贤。他身旁还跟着几人，有僧有道，有老有少，显然都是贵客。
林皓见到林正贤，气势顿时矮了半截，悻悻退后，但眼神中的不服更甚。
林正贤目光扫过陆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对众人笑道：“一点小插曲，让诸位见笑了。陆衍小友是我今日特意邀请的客人，年轻有为，大家多亲近。”
他一句话，既化解了冲突，也再次强调了陆衍的地位。
然而，守旧派显然不愿就此罢休。林正贤身旁，一位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老者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正贤，你说这位陆小友年轻有为，不知有何过人之处？我林家‘千机阁’近日正好有一处核心符阵运转滞涩，阁内弟子束手无策，既然陆小友精通‘编码’妙法，何不请他出手一试，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千机阁”是林家存放重要典籍、法宝的核心之地，其防护符阵复杂无比，由历代先祖加持，一旦出现问题，绝非等闲。这分明是借题发挥，想让陆衍当众出丑。
林正贤眉头微皱，正要说话。
陆衍却站了起来，面对那阴鸷老者，语气依旧平静：“可以。烦请带路。”
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反倒让那老者和其他守旧派愣了一下。
林正贤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陆衍一眼，颔首道：“既如此，便有劳陆小友。诸位若有兴趣，亦可一同前往观摩。”
一行人移步至庄园深处一座独立的古塔式建筑前，塔身遍布玄奥的符文，灵光流转，但靠近塔门处，明显能感觉到灵气循环不畅，如同精密仪器中卡入了一粒沙子。
“便是此处了。”阴鸷老者指着塔门上方一处复杂交织的符文节点，“此处‘聚灵转煞’枢纽近日莫名阻塞，导致塔内部分区域灵气失衡。”
众人看去，那节点符文繁复，灵光晦暗，确实出了问题。几个林家擅长阵法的子弟围在那里，愁眉不展。
陆衍走到近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神识小心翼翼地去探查，而是直接睁开了“真实之眼”——在他眼中，那繁复的符文结构迅速被解构成一条条流转的“数据流”和“能量路径”。很快，他找到了问题所在：并非符文损坏，而是在几条关键能量路径的交汇点，淤积了一小团极其精纯、却属性矛盾的异种阴性能量，像是被某种外力强行打入，干扰了平衡。
这手段很隐蔽，若非他有“编码”视角，极难发现。甚至，这很可能就是守旧派自己搞的鬼，目的就是为难他。
“如何？陆小友可能解决？”阴鸷老者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陆衍没有回答，他抬起手，指尖灵光汇聚，却没有直接去触碰那些符文，而是在空中快速“书写”起来。一道道由灵气构成的、简洁明了的指令流如同虚拟代码般浮现，然后精准地射入那淤塞的能量节点。
他不是在修复符文，而是在编写一个临时的“清理程序”和“路径优化算法”。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团淤积的异种能量如同被无形的刷子刷过，迅速分解、消散。同时，几条原本有些紊乱的能量路径被微调，运行效率甚至比之前更顺畅了一丝。
嗡——！
塔身微微一震，门楣上的符文骤然亮起，灵光流转变得圆融无碍，一股更精纯平和的灵气散发开来。
“解决了？”
“他…他做了什么？根本没碰符文啊！”
“那是什么手段？”
惊叹声四起。几个原本束手无策的林家阵法弟子看得目瞪口呆。
阴鸷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林正贤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抚掌赞叹：“妙！妙极！化繁为简，直指本源！陆小友果然名不虚传！此等天赋，实乃我生平仅见！”
他看向陆衍的目光，彻底变了，从之前的审视、招揽，变成了真正的重视，甚至带着一丝热切。
陆衍收回手，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刚才的“编码”看似轻松，实则对心神消耗不小。他看向林正贤，淡淡道：“侥幸而已。林家符阵精妙，晚辈只是取巧。”
他知道，这第一关，他过了。而且，成功地引起了家主林正贤更大的兴趣。
接下来，该谈谈“灵枢之地”的正事了。而他的筹码，因为刚才的表现，已然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