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被抓了个正着(1 / 1)
玉兰恨恨看她,脸色一白:“要杀要剐随你便好了,只要不做那种事!”
她虽然还是那样清美的模样,可是眉宇之间那股哀愁早就无影无踪。
一副引颈就戮的英雄样。
谢清言道:“他们拿什么逼你的?”
玉兰冷笑一声:“我刚刚说谎骗你的,他们没有逼我,我是拿钱办事的。”
“只要给钱,坑蒙拐骗,我什么都做。”
“只是没想到我终日猎鹰,却被鹰啄了眼睛。”
这美貌少年未必比她大多少,兴许还小上一两岁。
是她掉以轻心了。
谢清言语气柔缓温存:“你确实很会说谎,却还有一句是真的——”
“你确实是被逼的。”
“只是,怎么一开始说真话,现在反倒说假话了。”
这自然是因为玉兰一开始觉得她是个聪明的好人,愿意说出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可现下知道了她只是个小人,便再也不肯低头示弱了。
玉兰声如蚊呐,混着惊讶和恐惧:“你……怎么知道我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谢清言道:“杭州美人如云,像你这样美的人却并不多。”
“一个做惯了坑蒙拐骗的美人,哪里会是你这样的。”
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却显然是在说她笨,没那个能耐做坑蒙拐骗这种精明事。
越美的人越不能笨,不然会被人骗的裤子都不剩。
玉兰垂首道:“我说不过你,告诉你就是了。”
“我家是开武馆的,王蓝田非说我弟弟打伤了他的书童,叫了官府的人来要我们赔钱。”
王蓝田的书童?王八德?
昨天还看到他活蹦乱跳的。
不过这世道,庶民毫无出头的机会,官府自然会站在王蓝田那边。
“他一开口就是五十两银子,我们哪给的起?”
谢清言徐徐道:
“他一定说,叫你帮他办一件事,这五十两银子自然一笔勾销。”
玉兰不说话了。
她想,这少年确实够聪明,也够俊俏。
余下的事,自然不用说了。
谢清言道:“原来是为了钱的事。”
玉兰立刻要骂:“你这样锦衣玉食堆出来的小公子当然把钱财当狗屁,觉得不过是区区五十两银子。”
“你可知道……”
谢清言道:“原来是为了五十两银子,你早告诉我不就好了。”
“只要你开口,别说五十两银子,你要多少,我都愿意奉送到你面前。”
“何必做这样危险的事。”
这话由她说出,真是情真意切。
玉兰抬头望着她,立刻低下头去,因为她的脸已经烧了起来:
“你真是的,哪里用得着这许多,我……我只要五十两就好。”
房间内安静了一瞬。
随即——
谢清言已经仰头笑起来:“哎,你怎么这么好骗,你要害我,却以为我会给你钱?”
“别说五十两银子,我连五两都不会给你。”
玉兰又被她戏弄,几乎又气又恼,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你!难怪王蓝田要对付你!”
谢清言轻笑一声:“难怪?他又是什么好人?”
“你以为你帮他做了事,他就会乖乖放过你们?恐怕他早对你起了色心。”
“你就算今日得手,也要背上谋害谢氏公子的罪名,一桩加上一桩,只怕是泥足深陷,更脱不开身了。”
玉兰瞳孔一震,立刻相信了她的话,自己也不知怎的,明知这少年比王蓝田还要坏,心里却怎么也恨不起来。
她仍然强撑着道:“可他承诺绝不会再为难我们。”
谢清言已经一挥佩剑,挑断了她手上的绳子。
她低头看着玉兰,怜悯道:“双方地位不平等的时候做出的承诺,只有弱的那方才需要遵守。”
强者可以随时撕毁契约,弱者却只能遵守,这样的契约还有什么约束作用?
玉兰冷笑道:“他纵然是卑劣不堪,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她虽然这么说,一双眼睛却如水一般看着谢清言,似乎是想听到她解释什么。
手上虽已没了束缚,她却不再出手。
也许她知道自己不是谢清言的对手,又或许是别的原因。
谁知道呢。
谢清言见她嗔怒的盯着自己,不由得笑了。
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子来,轻柔的放到她手里。
金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却比任何人说几百句都有用得多。
玉兰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谢清言道:“王蓝田叫你帮他做事,我也叫你帮我做事,自然价高者得了。”
玉兰却摇头:“你们谁的事我都不做了,我要回去了,哪怕借遍亲戚朋友,把钱还他就是了。”
谢清言道:“你还了钱,他就不来找你了?”
“他想拿捏你们,有的是手段。今天是你弟弟打伤了他的书童,明天说不定就是你爹聚众闹事。”
这女孩子怎么这么天真,面对恶人,以为自己只要遵守规则就会免于被害。
王蓝田这种人善于欺男霸女,也就马文才能治得了他。
谢清言道:“听着,帮我办完了事,你就拿着钱叫你爹搬走,近三年不要回杭州,这辈子也别去太原。”
玉兰低头,看了眼那金子,又看着她,道:“什么事?”
谢清言道:“你只需让王蓝田和秦京生知道,我确实是个男人。”
“至于王蓝田那边,我会帮你解决。”
简单,回书院让马文才打他一顿就好了。
自己手里可是还握着他的三个承诺呢。
虽然她私心是想留着以后马文才为难梁祝的时候再用,但眼下这节骨眼,她是真想给王蓝田来点教训。
玉兰却像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睁大一双黑亮的眼睛,良久,她的脸似乎又红了。
谢清言疑惑不解:“玉兰姑娘,这很难办到么?”
她垂下头去,低声道:“我不叫玉兰,那是他们叫我来的时候随口编的。”
“我叫徐燕燕,你应当知道我真正的名字。”
谢清言赞道:“燕燕于飞,参差其羽,好名字。”
徐燕燕低下头去,似乎像是满足的笑了一笑,伸手解自己的衣带。
谢清言没料到这一出,还好她反应和速度却也极快,连忙别过头去,拿未出鞘的佩剑挑开她的手,道:
“这怎么使得?我这样的相貌人才,真要让你睡了,你不是占大便宜了吗?”
“我的意思只是做个样子,可不是要跟你做什么。”
徐燕燕的脸不再红了,而是变得铁青,瞪了她许久。
“你给了我这么多钱,又要帮我,只是让我说这句话?”
“眼下这般情形,你居然……我真有点怀疑你不是男人了。”
这话倒不像是怀疑,反倒像说气话。
谢清言信口胡编乱造:“美人在前,我自然心折。”
“只是我已经有心仪之人,便不会再碰其他人。”
徐燕燕果然信了。
她实在是个很讲义气,又很容易轻信别人的女孩子。
她默然了许久,终于凄然一笑:“我明白了。”
谢清言又道:“恐怕还要做出些娇羞情态,不然他们也不会相信。”
徐燕燕低着头,声音冷淡的像冰块:“你放心吧。”
谢清言点点头,却寻思了一下,从腰间丝绦上解下一块羊脂白玉佩递给她。
这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不过质地温润,成色不错,颇为贵重。
“若是真遇到难处,也可以来找我。”
谢清言想,这样应该没问题了,便打算离开。
然而,枕霞楼内却似乎乱了起来。
原本缭绕的丝竹管弦,莺声燕语,迎来送往的笑声被打断。
似乎还有杯盘落地的声音。
温柔乡里的旖旎氛围顿时被砸得粉碎。
凝神听着,倒像是有人闯了进来。
谢清言如今略有些武力值,便狂的不知天高地厚,她握紧手中佩剑,打开房门。
她如今在二楼雅间,一开门正好能看见楼下大厅的动静。
于是,她便站在雕花砌玉的紫檀木栏边,与执剑的闯入者视线对了个正着。
少年眉飞入鬓,五官极为锐利,此刻面如寒霜,一双上挑的凤目凌厉又戾气,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满是杀气。
不是马文才还是谁?
谢清言整个人呆若木鸡。
只觉得从未有如此惊悚的时刻。
天杀的?谁把他放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