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章 穿书后靠发癫救命(1 / 1)
无尘仙宗,思过崖。
崖顶寒风如刀,刮得人脸生疼。
云笑栖觉得,这风都没她师尊的眼神冷。
那柄名为“霜杀”的灵剑,剑尖正稳稳地抵在她的眉心,森然的剑气已经刺破了皮肉,一缕血珠顺着她光洁的额头缓缓滑落。
警告!检测到宿主心生恐惧,肾上腺素飙升,即将触发死亡结局一剑穿心。
脑海中,那个比闹钟还准时的系统提示音,毫无感情地播报着她的死讯。
云笑栖眼皮都没抬一下。
来了来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是她穿越到这本狗血虐恋修仙文里,第九十九次重置后的第一百次开局。
“又是这个一剑穿心套餐,系统,你们业绩就这么差吗?能不能给我换个死法?比如万剑归宗豪华版?好歹让我死得有点排面。”云笑栖在心里疯狂吐槽。
她已经麻了。
想当初,她第一次面对这场景,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结果被一道剑气从背后贯穿,当场去世。
第二次,她吸取教训,不跑了,跪地求饶,哭得梨花带雨,结果她那疯批师尊嫌她吵,直接把她冻成了一座冰雕,死得晶莹剔透。
第三次,她尝试自尽,想抢在师尊动手前完成自我了断的KPI,结果匕首刚碰到脖子,就被“霜杀”的剑气绞成了粉末,连带着她的身体。
九十九次,九十九种花样死法,让她深刻地领悟了这个死亡轮回的规则:只要她对眼前这个帅得人神共愤、也疯得人神共愤的师尊谢九玄,产生一丝一毫的恐惧,或者试图逃离他的控制,就会被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送去重开。
这叫什么?这个文章的受众着是抖M吗?连恐惧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罢了,死了一百次,也算是个整数了。”云笑栖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老娘不忍了!”
这一次,她决定换个活法。
不就是死吗?谁怕谁!
思过崖外围,乌压压地站满了无尘仙宗的弟子,他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在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外围观,表情既同情又庆幸。
“唉,云师妹又触怒师尊了。”
“谢师叔的脾气……谁不知道啊,整个宗门也就云师妹敢在他身边待着。”
“嘘!小声点,没看见大师兄的脸都黑了吗?”
人群前方,大师兄陆知微一身白衣,面露不忍,却终究不敢上前一步。他深知师尊的脾气,此刻上去,只会是买一送一,喜提双杀。
全场的焦点,谢九玄,正悬于半空。他白衣胜雪,墨发飞扬,俊美得如同神祇,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比九幽寒冰还要刺骨,杀意如有实质,压得方圆百里之内飞鸟绝迹,万籁俱寂。
就在他手腕微动,准备结束这第一百次闹剧的刹那——
云笑栖脸上的恐惧、绝望、认命,忽然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的、视死如归的、带着点癫狂的诡异平静。
“嗯?”谢九玄眼睛闪过一丝意料之外的情绪。
下一秒,在全场弟子惊掉下巴的注视下,云笑栖做出了一个震古烁今的举动。
她“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那把准备自尽的匕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了谢九玄悬在半空中的大腿!
紧接着,一道石破天惊的嚎哭声响彻云霄。
“哇——!”
这一嗓子,哭的是山河动容,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包含了九十九次死亡的全部委屈,分贝之高,差点把远处几个修为低的弟子给震晕过去。
全场都懵了。
陆知微准备冲上前的脚步,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所有围观弟子的表情,都凝固成了一个个表情包。
就连那柄杀气腾腾的霜杀灵剑,似乎都抖了一下。
谢九玄更是全身一僵,他修行近千年,斩妖魔,诛邪祟,平定三界动乱,从未有过如此……离谱的经历。
他低头,看着像个巨型挂件一样死死扒在自己腿上的女徒弟,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无语的表情。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云笑栖一边用脸颊疯狂蹭着谢九玄那价值不菲的云锦法袍,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哭喊出了一句足以载入无尘仙宗史册的名言:
“师尊!求求您雨露均沾啊!”
全场死寂。
“您不能老逮着我这一只羊薅羊毛啊!薅秃了都!”
“思过崖后面的小树林里,还有那么多水灵灵的师弟师妹排着队等您杀呢!您看看别人行不行啊!给弟子一条活路吧!”
她哭得声嘶力竭,情真意切,仿佛不是在求生,而是在为师尊的杀人KPI操碎了心,是一个多么体贴懂事的好徒弟啊!
“……”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难以言喻的尴尬。
所有人的大脑都停止了运转,傻愣愣地看着那个抱着仙尊大腿哭嚎的少女,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谢九玄,持剑的手,在空中出现了百万分之一秒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僵硬。
他眼睛清晰地倒映出抱着他腿的徒弟,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震惊的情绪。
就在这时,云笑栖的脑海里,响起了宛如天籁的系统提示音。
【检测到目标人物谢九玄情绪产生剧烈波动,道心不稳,神魂出现一丝裂痕。】
【死亡回档机制……正在计算……计算错误……】
【机制……暂停。】
云笑栖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起挂着两条晶莹泪痕的脸,嘴角在谁也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扬起。
赌对了!
原来疯批师尊是这个世界的BUG,破解这个BUG的方法不是恐惧,也不是顺从,而是。只要她比他更疯,就能打破这该死的循环!
只是……
她看着依旧僵在原地,似乎还在处理刚才那段信息的师尊,以及周围一圈圈石化的同门。
好了,现在死是死不了了。
可她还抱着人家的大腿呢……接下来该怎么办?谁来给个流程?在线等,挺急的!
死一样的寂静。
整个无尘仙宗,上至长老,下至杂役,此刻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化作了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黏在那个惊世骇俗的场景上。
他们清冷出尘、不染凡俗、杀伐果决的九玄剑尊,正被一个女弟子死死抱着大腿。
而那个女弟子,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正用一种看傻子的悲悯眼神,仰望着剑尊大人。
【我赌对了!我就知道你杀我九十九次,你自己也快崩了!】
云笑栖内心狂喜,脸上却哭得更惨了,抱着谢九玄大腿的手纹丝不动,甚至还蹭了蹭,将脸上的不明液体尽数抹在了他一尘不染的白色法袍上。
云笑栖抱着大腿的手丝毫不敢松,眼泪鼻涕说来就来,都不需要酝酿,演技浑然天成。毕竟这关系到她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只要我够癫,死亡就追不上我!
谢九玄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那一团不可名状的污渍上,眼神越来越冷。
洁癖,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放手。”
谢九玄的声音传来,没有怒吼,没有咆哮,只有两个字,却比“霜杀”剑的剑锋还要冷,还要利。
“你想换一种死法?”
杀气,如海啸般再次席卷全场。
完了!小师妹这回是彻底把天尊惹毛了!刚才是利索地死,现在怕不是要被挫骨扬灰,神魂俱灭了!
大师兄陆知微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手中灵剑一紧,便要上前求情。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笑栖做出了一个比刚才抱大腿更让三界震动的操作。
【换什么换!大哥我就会这一种啊!】
她非但没松手,反而一只手死死扒着谢九玄的腿,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自己腰间的储物袋里一掏!
下一秒,一把金光闪闪、红绳飘飘的……唢呐,就这么出现在了她手中!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法器的时候,云笑栖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对准唢呐的哨片,猛地一吹!
“嘀——嗒——!嘀嗒——!”
一道凄厉、高亢、充满了送别情绪的曲调,冲破了杀气的封锁,响彻了整个无尘仙宗!
这调子,跑得能让千里之外的野狗都得跟着嚎两嗓子,但那股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大概率是你走”的悲怆劲儿,却是拿捏得死死的。
正是那首凡间白事专用顶级BGM吃席必备的经典名曲——《大出殡》!
全场弟子,有一个算一个,脑子都“嗡”的一声,彻底变白了。
陆知微冲到一半的身体,整个人都裂开了。他看着那个抱着师尊大腿、吹着送葬唢呐的小师妹,世界观碎得比地上的石头还彻底。
这、这成何体统?
这已经不是离谱了,这是离了个大谱!
杀气腾腾的谢九玄,也再次僵住了。
那足以冻结山河的杀气,在这首蛮不讲理、不讲武德、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的唢呐声中,竟然……竟然被冲得七零八落!
就好像你准备了一场顶级的歌剧盛宴,结果隔壁冲进来一个扛着大音响跳广场舞的大妈。
高雅,在通俗面前,一败涂地。
云笑栖一边吹,一边把脸埋在谢九玄的法袍上,眼泪流得更凶了,声音含糊不清,却字字泣血:“师尊!呜呜呜……弟子舍不得您啊!”
“弟子知道,您杀我九十九次,心里也苦!您是想早登极乐,弟子都懂!”
“所以,弟子这是为爱发电啊!求您别再压抑自己了!弟子想风风光光地送您上路,去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啊!!”
“您安心地去吧!这无尘仙宗,就交给我们了!”
她吹得更卖力了,那撕心裂肺的唢呐声,仿佛在控诉,仿佛在呐喊,每一个音符都在表达一个核心思想:师尊,您怎么还不咽气啊!
“……”
谢九玄死死盯着这个挂在自己腿上的物种。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杀一个人的心,被一股这人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的荒谬感给死死压制住了。
他想研究一下。
他想把她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是浆糊,还是混沌?
为什么会有人抱着要杀自己的人的大腿,吹唢呐给他送葬?
为什么她嘴里喊着“为爱发电和杀了99次”这种听不懂的话,却做着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千年的修行,万年的道心,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眼看着自己那无往不利的杀气,在这跑调的唢呐声中节节败退,谢九玄终于忍无可忍。
他抬起手,没有召回“霜杀”剑,而是用手画了一个决,朝着云笑栖的方向,冷冷吐出两个字。
“禁言。”
一道金色的符文凭空出现,瞬间没入了云笑栖的口中。
唢呐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惊天动地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下一秒。
只见云笑栖的嘴巴被金光封得死死的,但她只是愣了一秒,便再次鼓起了腮帮子,小脸涨得通红。
“嘀——嗒——嘀嗒——!!”
那要命的《大出殡》,竟然又响了起来!甚至比刚才还要响亮,还要悲怆!
她……她在用灵力吹!
全体人员:“……”
谢九玄看着那个被禁言了还能用灵力催动唢呐,坚持不懈要送自己上路的徒弟,持剑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一种打又不是,杀又下不去手,讲道理又完全行不通的,深深的无力感。
最终,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错愕和荒谬已经尽数敛去,只剩下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没有再看云笑栖一眼,而是对着一旁已经石化的执法弟子,下达了命令。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疲惫。
“把她,关进寒冰洞。”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为这场闹剧画上了一个令人胆寒的句号。
“让她在里面吹,什么时候吹断气了,什么时候抬出来。”
新的危机,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