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通感契机,盲女卖花(1 / 1)
巷口的灯笼被夜风掀得晃了晃,灯油泼出一星火光,落在积水边缘嘶地熄灭。我靠在墙根,血纹手镯还贴着腕骨发烫,像一块刚从炉里捞出来的铁。
刚才那行古字还在脑子里转——“魂未灭,器将醒”。
可眼下没工夫琢磨这个。凌家的巡逻弟子已经开始换班,脚步声从三条街外压过来,腰间玉佩相撞,叮当两声,像是催命的铃。
我扯了扯斗篷,把脸埋进阴影里,转身扎进市集后巷。这时候人最多,源质乱流也最杂,正好遮掩气息。血纹手镯忽然震了一下,不是警告,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温吞的共鸣,像锅里煮沸的水咕嘟冒泡。
我皱眉,这玩意儿从没这么反应过。
市集比平时热闹。卖烤粟子的老头吆喝得嗓子劈叉,几个孩子围着糖画摊子跳脚,还有人在争一只瘸腿的鸡。我低着头往前挤,忽然察觉不对——源质波动太乱了,乱得不正常。不是修炼者交手那种锐利割裂,而是像一团打结的线,缠在一起,互相拉扯。
就在这时,前方人群猛地分开。
一辆青篷马车冲上了人行道,车夫死死拽着缰绳,嘴里喊着“让开!”,可那匹黑马前蹄高扬,眼珠发红,显然是受了惊。
而正前方,一个穿粗布裙的小姑娘背对着车流,低头摆弄花篮里的白花。她戴着黑布眼罩,左手腕上系着褪色红绳,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被人遗忘的画。
没人提醒她。
我脑子还没动,身体先冲了出去。
三步,两步,一步——
我扑到她身后,一把揽住她肩膀往侧边带。她轻得不像个活人,像片叶子,随风就飘。我们摔在摊位角落,竹筐砸下来盖了一身。
可马车还没停。
我翻身坐起,掌心凝聚源质,灵蕴气旋在丹田急速旋转,逼出一簇光点。抬手推出,源质如针,精准刺入马车前轮轴心。金属发出刺耳摩擦声,车轮卡死,整车歪斜着滑出半丈,终于停下。
围观的人炸了锅。
“谁干的?!”车夫跳下车,手里拎着短棍,“哪个不长眼的坏我生意!”
没人应声。我缓缓收手,指尖还残留着源质回流的麻感。这一击看似轻松,实则耗了不少力气,毕竟灵蕴还不稳,强行外放容易伤经脉。
我低头看那盲女。
她跪坐在地上,花篮翻倒,白花撒了一地。她没哭,也没慌,只是慢慢伸手去摸那些花瓣,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什么。
然后她忽然抬头,朝我这边偏了偏脸。
“是你?”她说。
声音很轻,像风吹过窗纸。
我没答话。这句话不该从她嘴里出来。她看不见,怎么能确定是我救了她?
她却像是听见了我的沉默,嘴角微微动了动:“刚才……有光。”
我心头一跳。
什么光?源质光点肉眼不可见,除非……
她摸索着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递向空中,仿佛知道我会接。
我犹豫一瞬,还是伸手去拿。
指尖触到玉佩的刹那,脑中“嗡”地一声,像是有根弦被拨动。那玉佩上的纹路,竟和血纹手镯空间里那枚残破玉简的缺口严丝合缝!
更诡异的是,镯子里的空间突然开始轻微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
我猛地收回手,把玉佩塞回她衣襟,低声说:“小心些。”
她没反抗,只是轻轻点头,手指仍贴在玉佩位置,像在确认它还在。
远处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是巡城司的制式靴音。我瞥见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人胸前别着狼头衔月徽——凌家暗卫改扮的。
不能再留了。
我起身,退后两步,斗篷扫过地面残花。她依旧坐着,头微垂,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像。可就在我要转身时,她忽然开口:
“你身上……有火烧过的味道。”
我脚步一顿。
火烧过的味道?是指断魂崖底那场坠落?还是血纹手镯觉醒时的灼烧感?
我没回头,只问:“你怎么闻得到?”
她没答,反而笑了下,很浅,却让我莫名想起小时候老家屋檐下的风铃。
“我能‘看’到声音。”她说,“也能‘听’到气味。你走的时候,地面会留下光的痕迹。”
我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入巷道。
血纹手镯一路都在震,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催促什么。我拐进一条死胡同,手腕一抖,空间开启,瞬间收敛气息。两息后,三个暗卫从巷口走过,交谈声渐远。
安全了。
我靠在墙上,喘了口气,抬起左手盯着镯子。它表面的血纹正在缓慢流动,像活的一样。而脑海里,那半块玉佩的纹路挥之不去。
它为什么和玉简契合?这盲女又是什么人?她所谓的“看到声音”,难道是某种失传的通感能力?
如果是真的……
我闭上眼,回忆起刚才那一瞬的共鸣感。那不是普通的源质吸引,而是像两块拼图靠近时的本能契合。如果能把玉佩带进手镯空间,说不定能触发什么变化。
但贸然接触风险太大。凌云已经盯上我,大长老在等噬源者苏醒,现在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可机会也从来不会敲门三次。
我睁开眼,望向市集方向。那条街已恢复平静,唯有风卷着一朵白花,在石板路上滚了几圈,撞上墙角,停住。
我握紧手腕上的镯子,低声说:
“今夜,必须试一次。”
我转身走向城西旧宅,脚步加快。夜风掀起斗篷一角,露出腰间皮靴上一道新鲜刮痕——那是刚才摔倒时被竹筐边缘划破的。
血珠正从靴面渗出,滴落在砖缝里,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