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认亲（1 / 1）
老太太的眼睛骤然睁大，浑浊的瞳孔里迸出难以置信的光：“你…… 你说什么？真的找到了？”
“嗯。” 陈然点头，想起苏红和女儿的模样，嘴角的线条不自觉柔和下来。
“不仅找到了她，还有女儿——我和苏红还有个女儿，叫念念，今年都二十一了。这些年，她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受了好多苦。”
—— 您瞧，您儿子没成孤家寡人，还给您带回来个孙女，不止，连重孙都有了。
“二十一了？……” 老太太喃喃重复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顺着满脸皱纹往下淌，砸在被单上晕开小湿痕，“是妈错了，是妈当年糊涂，毁了你们的幸福……”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好，好啊……”陈然连忙上前扶住。
只见老太太颤巍巍地摸向枕头下，掏出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红布包，指尖哆嗦着层层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黄铜钥匙。
“这是家里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是妈这辈子攒下的东西。”
老太太把布包硬塞进陈然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你拿给苏红，拿给念念，就说…… 就说我对不住她们，让她们别恨我。要是…… 要是她们愿意，妈想看看孙女，哪怕就一眼，妈也知足了。”
陈然捏着红布包，布料上还带着母亲的体温，眼眶有点发热。
他望着母亲满是愧疚的脸，“等您好些了再说。”
老太太听着，眼泪流得更凶，嘴角却慢慢牵起个笑来，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头二十多年的巨石。
“好，好…… 那妈就等着，等着看我的乖孙女。” 她靠回枕头上，握着陈然的手渐渐松了些，原本黯淡的眼神，却一点点亮了起来。
许是知道有了孙女的缘故，老太太的状态稳定了不少。
陈然从南方回到江城，第一时间去了苏红的裁缝店，风尘仆仆的模样里满是疲惫，不过一周未见，脸色明显憔悴了许多，连眼底的红血丝都藏不住。
阿芬眼尖，“姐，你跟姐夫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瞧这人瘦的，得赶紧回家补补。
苏红没推辞，她心里也攒着一堆话要问。
两人并肩往家走，秋风卷着市井的烟火气，吹得人心里发暖。
回到家，苏红先开了口，“老太太怎么样了？”
陈然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倦意：“稳住了，医生说她情绪松快了，炎症也消了些。”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苏红，语气里带着点试探，“我把你和女儿的事跟她说了，她情绪才好转的。你…… 不会怪我吧？”
“你和她僵了二十几年，” 苏红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熨贴着他的心，“都到这份上了，放过她，也算是放过咱们自己。总不能一直抱着陈年老账本过日子，得多累啊。”
陈然猛地把苏红拥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找到你们，真好。”
他收紧手臂，鼻尖蹭过她发间的皂角香，疲惫里裹着期待：“阿红，要不…… 叫上念念，咱们一起吃饭？孩子出院了吧？没有不听话跑去公司吧？”
苏红靠在他怀里，指尖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应着：“没去，在家呢。她出院那天还问起你了。”
“哦？那孩子怎么问的？” 陈然来了精神，瞬间从“疲惫大叔”切换成“好奇宝宝”模式。
苏红忍不住笑，“问她爹怎么没见人影，还开玩笑是不是嫌付的赔偿款太多跑路了呢。”
“这丫头！” 陈然笑了，眼底却满是暖意，“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呢，她爹能跑哪去？就算要跑，也得带着你们一起跑！”
他畅想着往后的日子，“等把手里的事都交给她，咱们就满世界转，好好补补这些年的遗憾，争取把失去的二人世界都浪回来！”
苏红脸一红，轻捶了他一下，给女儿打电话。
苏念接到电话时，正对着设计稿发愁 ——她手头正忙一个国风款的设计，只是盘扣的纹样总觉得少点灵气。
一听 “懂行” 的亲爹回来了，当即来了精神：“好啊好啊！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别动，你乖乖在家等着，” 苏红连忙拦着，“我们过去接你！”
挂了电话，苏念又给司严打了个招呼，说晚上跟妈妈和陈叔叔出去吃饭，陈然手头正好有事要加一会班，说到时候去接她。
三人坐在菜馆靠窗的位置，江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水汽，混着菜香，格外惬意。
陈然给苏念夹了块糖醋鱼，看着她眼睛亮起来的模样，心头发软：“念念，我这几天在南方，特意去老作坊看了些盘扣样式，有几样特别别致。你要是感兴趣，回头我拿给你看。
“真的吗？” 苏念放下筷子，眼里满是惊喜，“我最近正愁呢，总觉得盘扣的纹样不够鲜活，想找些老样子参考，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
苏红坐在一旁，看着两人聊得投机，悄悄给陈然递了个眼神：是时候了，再不说这菜都要凉了！
陈然收到信号，喉结动了动，慢慢放下筷子，语气沉了下来：“念念，其实…… 我和你妈妈有件事想跟你说。”
苏念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了，下一步，只怕是要认亲。
苏红握住女儿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声音轻却坚定：“孩子，就今天，在这里，妈跟你说清楚。陈叔叔他…… 他是你爸爸，是你的亲生父亲。”苏红一口气说完。
“孩子，” 陈然的声音带着哽咽，老泪纵横，“这些年，你和你妈受苦了。爸爸对不起你们，真的对不起……”
他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房本和一张银行卡，双手递到苏念面前，“房子是刚买的大平层，我看你现在住的地方要上下楼，怕你不方便。搬不搬随你，要是不满意，咱们再买，以后爸爸都给你补上……”
“爸，” 苏念打断他的话，这个称呼终于叫出口了，声音格外清晰，“爸爸，我也有爸爸了！”
苏念以为自己会毫无波澜地叫出这声“爸”，毕竟她是有心理准备的。
实则不然，心里闪过这些年因缺失父亲而遭受到的白眼和磨难，感慨万千！
不管怎样，从此，母亲有了可以依靠的男人，自己也有了保护伞！
苏念泪流满面，也发自内心地高兴无比。
“哎！” 陈然长长地应了一声，流着眼泪，却笑得像个孩子 —— 这声 “爸”，是他等了二十一年的珍宝，是世界上最好听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