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别人的婚礼(1 / 1)
吕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连汗都冒出来了,说话有点结巴,“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参加你们婚礼啊,顺便参观一下你们的新房。”顾悠不看吕木而望向他身后的房子,吕木的脸色又是一阵青红皂白。
顾悠不看还好,看了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座两层的欧式小别墅,纯白色的外表,尖尖的屋顶,散发着童话的味道,别墅前是一个花园,花园连着一个人工湖,是吕木一直梦想的家园,婚礼的自助餐就是在湖边进行的。
顾悠的心尖锐的痛了起来,讽刺压制着她每一个神经末梢,这一刻她是理解吕木的,真的,她甚至都不恨他了,因为终于领悟自己抵不过一栋房子,这个社会,有多少女人能抵得过一栋别墅?不是她轻视女性同胞,而是现实就这样,当然,也有很多女人为了房子车子抛弃了男友甚至丈夫和孩子。
只是不幸,她顾悠摊上了这遭。
“很棒的房子,”顾悠收回目光,对着眼前的一对新人笑,然后手探进肩上的包包,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吕木,“本想给你新房添一张太师椅,但想到你更喜欢意大利名师设计的沙发,那就实际点,封个红包。”
顾悠说这话是有原因的,大四那年她跟吕木回他老家,他家里有一张太师椅,通身墨色,透着年代的光泽,坐上去晃晃悠悠的,但怎么折腾都不会倒,和摇篮有几分相似。顾悠很是喜欢,把它搬到院子里的老龙眼树下,晃悠晃悠就是一个下午。
顾悠对吕木说,“以后我们房子里也要这样一张,不,二张太师椅,我们下班就躺在里面晃,聊天看电视,一天的疲劳都会晃没了。”
吕木揉着她的头发,“就那么容易满足,我才不稀罕这种老古董,将来我一定给你买一套意大利进口的沙发,让你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
顾悠笑笑不以为意,从此逛超市逛家具城,她只要看见那种太师椅就忍不住坐上去摇摇,但每一次吕木在旁边都很不耐烦,嚷嚷,“顾悠,你那什么口味?”
吕木看着顾悠手上的红包,没有接,他脸色像纸一样苍白,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是爱顾悠的,即使这一刻和别的女人走进了婚姻殿堂,甚至在以后漫长的一生里,他对她的爱依然不会变,但他却向生活低了头,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以现在的房价,他和顾悠省吃俭用二十年也买不起这样的别墅。他不企求她能原谅,但却希望她过得幸福。当然,他甚至自私的幻想过,幻想她会等他,等他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他一定会回到她身边,补尝一切她失去的,但他也的知道,这不可能。
顾悠把红包塞进他手中,这下他们真的两清了,这是他们这些年来的积蓄,吕木走时说全部留给她,她不知道有多少,因为存折一直都是他拿的,刚才去银行取,她对里面的工作员说要取一半,她的工资不比吕木低,她没慷慨到全部给他,也不想占他的便宜,那就平分吧,后来柜台小姐跟她说了一个数字,她没听清,数也没数就塞进了包包。
这时,一对老夫妇有些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走来,尽管他们穿着崭新的衣服,而且价值不菲,但依然掩饰不住那一身的土里土气,在这一群光鲜亮丽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小心翼翼的走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的卑微,像是害怕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顾悠的心就微微的泛酸,他们是吕木的父母,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至从吕木第一次带她回家,他们就对她很好,虽然不善于表达,但知道顾悠喜欢吃红署干,每年秋季都会自制一大包,然后寄给她。他们家种有淮山,每年都会选最好的淮山切片晾干,然后让吕木带上来,说她身子弱,这东西煲汤喝对身体好。每次吕木回家,哪怕什么都没有,他们也会让他给她捎几个土鸡蛋,虽然都不是很贵重的东西,但顾悠却很感动,点点记在心里。
吕木要结婚,但叶小华不肯回乡下办酒席,所以前阵子吕木的父母就来了A市,前几天这对老夫妇不知怎的竟打听到她工作的地方,那天下午她走出办公大楼,远远就看见他们坐在楼下的花坛边,头埋得很低,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后来保安告诉她,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了将近三个小时。
吕木的母亲见到顾悠就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说吕木对不起她,他们是替他来赔罪。顾悠带他们去吃饭,但两位老人却很拘束,吃得很少,她的心就痛了起来,最后不得不帮吕木说好话。
临走前顾悠还是沉不住气,问,“吕木的妻子对您老人家好吗?”
这句话像是问到吕母的心坎,“就一千金小姐,什么也不做,吕木下班还得给他做饭,将来住进他们家还不当牛当马来使……”
“孩子大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吕父瞪了老婆一眼,老妇人这才噤声。
顾悠笑笑,孩子再怎么不堪母亲都会心疼,有些事就是这样,你想得到一些东西就付出一定的代价,以前的吕木很少做饭,顶多就帮她削个土豆,现在却要去伺候一个千金大小姐,这算不算是种报应?
“伯父伯母。”顾悠笑着打招呼。
“小言来了。”吕木父母笑得很牵强。
“爸妈。”吕木也叫,但叶小华却没出声。
“吕木,客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赶快去招呼客人,他们都是我爸的朋友和客户,”叶小华催,又对顾悠笑笑,“顾小姐请便,照顾不周请多多包涵。”
顾悠点点头,叶小华拉着吕木走了,始终没有看吕木父母一眼。
他们一走吕母就怯怯拉着顾悠的手,“孩子,你好像瘦了。”她眼里有泪花在闪动。
“没有,可能是夏天吧,出汗比较多。”顾悠保持着微笑,心却一片冰冷,忽然就觉得很茫然,这就是自己爱了八年的男人吗?怎么那么可悲那么懦弱,连父母的尊严都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