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凡尘劫数 第五十八章：活下去!复仇!（1 / 1）
北冥府城主的玄铁战刀裹挟着毕生修为劈出，刀芒如银河倒挂，狠狠斩在相柳最粗壮的脖颈上。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天地发颤，可那鳞片却只裂开一道细痕，金色的血液溅落在地，瞬间将青石板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几位返虚客卿紧随其后，本命法宝化作流光撞向相柳七颗头颅，却被它随意甩动的长尾抽飞，法宝光华黯淡，客卿们口喷鲜血倒飞出去——这拼死一击，终究只如石子投湖，连让相柳停顿半息都做不到。
“不过是几只聒噪的蝼蚁。”相柳中央那颗头颅发出低沉的嘶吼，左侧头颅猛地喷吐毒雾，墨绿色的雾气落地成河，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一位身着紫袍的返虚客卿躲闪不及，半边身子被毒雾沾到，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森白的骨骼。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元神刚要离体逃窜，却被毒雾中隐现的黑色小虫啃噬殆尽，连一丝残魂都没能留下。
城主尚未从震撼中回神，相柳右侧头颅已喷吐出刺骨的冰霜吐息。淡蓝色的寒气瞬间冻结空气，城主仓促间撑起护体罡气，却被寒气轻易穿透。半边身躯瞬间覆上厚冰，经脉被冻得寸寸断裂，他喷出一大口带着冰碴的鲜血，如断线风筝般砸进身后的楼阁。楼阁轰然倒塌，碎石掩埋了他的身影，唯有一缕微弱的气息在废墟下若隐若现，生死难料。
最后的抵抗力量，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相柳扬起七颗头颅，胜利的咆哮震得云层翻滚，声波所及之处，城墙上本就摇摇欲坠的人族修士纷纷捂耳倒地。残余的妖族大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妖狼撕咬着修士的四肢，蝎妖用尾刺穿透修士的胸膛，连刚出生不久的小妖都在啃食散落的残肢。惨叫声、骨骼断裂声、妖兽的咀嚼声交织在一起，北冥府的护城河被鲜血染成暗红，曾经繁华的城池，彻底沦为人间炼狱。
钟雨兮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原地，指尖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她眼睁睁看着玄天宗的师弟被三头妖狼扑倒，剑光闪烁间，师弟的头颅已被叼在狼口中；看着平日里温和的赵长老浑身是血，金丹在体内疯狂运转，最终在一声巨响中自爆——金色的光芒吞噬了他的身躯，也将扑来的妖将炸成血雾，血滴溅在钟雨兮的脸上，滚烫得让她心头发颤。每一幕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切割，疼得她几乎窒息。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比死亡更让她痛苦。
相柳那颗最大的头颅缓缓低下，冰冷的竖瞳中映出钟雨兮的身影，满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它张开巨口，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口腔深处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那是比九幽地狱更令人绝望的深渊。“小虫子，你的戏码结束了。”晦涩的灵魂之音直接传入钟雨兮的脑海，“和你的小情人一样，成为本王的养分吧。”
死亡近在咫尺，钟雨兮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不再挣扎，内心一片死寂——或许就这样死去，去见被相柳吞噬的张小书，也是一种解脱。
可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瞬间，一个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她灵魂深处炸响！那不是真实的声响，而是张小书被相柳吞噬前，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嘶吼，是烙印在她记忆最深处的执念：“雨兮……活下去！”
活下去！
这三个字如黑暗中的闪电，瞬间劈开了钟雨兮浑噩的意识！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底迸发出惊人的光芒——不！她不能死！张小书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她喘息的机会，他最后的遗愿是让她活下去，她若是就这样放弃，怎么对得起他舍命挡在她身前的那一刀？怎么对得起他最后望向她时，眼中的不舍与期盼？
仇恨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却不再是为了同归于尽，而是为了生存！为了复仇！为了不辜负那用生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一股前所未有的求生欲从她濒临崩溃的身体深处爆发，或许是张小书的执念在加持，或许是燃烧生命本源激发的潜能，她竟感觉到禁锢身体的力量出现了一丝松动！趁着相柳的巨口尚未合拢，钟雨兮猛地摸向怀中，指尖触到那枚温热的玉符——那是张小书临行前塞给她的“小虚空遁符”，他说“留着，万一用得上”，当时她还笑着说要一起用，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生机。
玉符在她掌心碎裂，清脆的响声中，空间骤然扭曲！相柳的巨口狠狠咬下，却只咬到一片残影，锋利的牙齿碰撞在一起，迸出火星。“嗯？”相柳发出惊疑的怒吼，七颗头颅同时转动，强大的神识如潮水般铺开，瞬间锁定了那微弱的空间波动。右侧一颗头颅猛地发出嘶鸣，灵魂声波化作无形的利刃，狠狠撞向扭曲的空间——它绝不容许这只“小虫子”从眼皮底下逃走！
遁符的力量与妖王的声波在空间中激烈碰撞，钟雨兮感觉身体像是被扔进了绞肉机，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空间乱流如刀子般刮擦着她的神魂。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却始终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噗！”
下一秒，她被狂暴的空间乱流狠狠抛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北冥府内城一处残破的殿宇废墟中。后背撞上断柱的瞬间，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从七窍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瓦砾。她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若非胸口还有一丝起伏，几乎与死人无异——那枚小虚空遁符终究没能完全摆脱妖王的干扰，传送距离大大缩短，还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但她，终究是活了下来。
钟雨兮躺在冰冷的瓦砾中，意识渐渐模糊，远处震天的厮杀声和相柳暴怒的咆哮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艰难地转动眼球，望向城墙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妖气弥漫，曾经熟悉的一切都已化为灰烬。
小书……我活下来了……你看到了吗……
一滴混合着血与泪的水珠从她眼角滑落，砸在冰冷的瓦砾上，碎裂开来。无尽的黑暗再次袭来，将她彻底吞噬，这一次，是重伤后的昏迷。
而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几道微弱却熟悉的人族气息，正小心翼翼地穿过废墟，朝着她的方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