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云断山（1 / 1）
云州有山，名“断山”。
传说上古有剑仙斗法，一剑斩落，山峰断为两截，故名“断山”。山中有一条古道，名为“剑脊道”，是通往云霞峰的唯一路径。
楚昭，走上了剑脊道。
他已非三日前的楚昭。连斩九大执事，他的“斩道”已入第七重“兵魂”巅峰。每一步踏出，体内兵魂战意便流转一分，左眼空洞中，银光如潮水般明灭。
可他也更残了。
左肩雷伤未愈，右臂断口每日渗血，经脉如枯河，全靠兵魂战意强行贯通。他能“感觉”到——
这具躯体，已撑不了多久。
但他必须走。
剑脊道长九百里，九百里外，便是云霞峰——云剑阁的权力核心，云州的天。
他要斩的，不只是一个落霞镇。
他要斩的，是整个云州的“规矩”。
剑脊道上，风如刀。
楚昭拖着残躯，左手持黑铁剑，一步步前行。
每走十里，便有一座“剑碑”。
碑上刻着云剑阁的“剑规”：
“无剑籍者，不得佩剑。”
“三灵根以下，不得入阁。”
“凡挑战执事者，斩！”
“凡聚众持剑者，灭族！”
楚昭不语。
他只是——
走到碑前，举剑，一斩。
“轰！”
“轰！”
“轰！”
九百里，九十九座剑碑。
他斩了九十九次。
黑铁剑，崩出了九十九道缺口。
他的左臂，裂开了九十九道血口。
可他，一座未留。
九十九座剑碑，尽数倒塌，化为废墟。
剑脊道上，只留下一个拖着残躯的身影，和一串染血的脚印。
第九日，黄昏。
楚昭抵达断山之巅。
山顶，有一座“断剑台”。
台上，站着一人。
白衣如云，长发如雪，手持一柄通体透明的水晶长剑，剑身流转着九道云纹。他负手而立，俯视楚昭，如天神俯视蝼蚁。
正是云剑阁主——“云无极”。
“楚昭。”他声音清冷，如风过松林，“你一路杀人，一路毁碑，倒也有趣。”
楚昭停下，抬头。
“我来，取你命。”
云无极笑了。
“你斩九大执事，破九霄雷剑阵，确实不凡。”
“可你可知，我云剑阁，为何能镇云州三千年？”
楚昭不语。
“因为——”
“我，不是人。”
他缓缓抬起水晶剑，剑尖指向天穹。
“嗡——”
整座断山，忽然震动！
山体裂开，无数水晶矿脉暴露，矿脉中，竟镶嵌着无数残破的剑与尸体！
有凡人，有修士，有妖，有魔……
他们皆被水晶包裹，面露痛苦，似在无声嘶吼。
“我以断山为炉，以万剑为引，以万人之魂为祭——”
“炼成了这‘云晶剑体’！”
“我的血，是云晶；我的骨，是剑髓；我的魂——”
“是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剑修的怨念！”
他猛然挥剑！
“轰——！！！”
整座断山的水晶矿脉同时爆发！
无数剑气从矿脉中射出，如暴雨般轰向楚昭！
地面炸裂，山石熔化，空气被切割成碎片！
楚昭举剑硬挡！
“轰！轰！轰！”
他左臂剧震，黑铁剑几乎脱手！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筑基之力，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如同万箭穿心！
楚昭全身炸裂，鲜血狂喷！
他跪倒在地，却死死抬头，盯着云无极。
“你……以万人之魂……炼体？”他咳着血，“你不是剑修……”
“你是——吃人的鬼！”
云无极冷笑：“剑道无情，弱者为食。你若胜我，你便是新鬼。”
他水晶剑一挥，断山所有水晶矿脉同时射出一道光柱，汇聚于剑尖！
“云晶——万剑归宗！”
一道千丈水晶巨剑，自天而降，带着碾碎万物之势，直轰楚昭！
楚昭抬头，右眼银光暴涨！
他忽然笑了。
“云无极……”
“你说……弱者为食？”
“可你忘了——”
“我，从不觉得自己是弱者。”
他猛然将黑铁剑——
刺入自己心脏！
“噗——！”
鲜血狂喷！
云无极一怔：“你……自尽？！”
但下一瞬——
“轰——！！！”
楚昭体内，七道血印同时炸裂！
无尽兵魂战意，顺着黑铁剑涌入！
“斩道——以命封锋！”
楚昭怒吼，持剑——
自下而上，一斩！
“轰——！！！”
一道万丈银色剑影，混合着血与火，横扫而出！
“咔……咔……”
水晶巨剑，裂！
断山山体，裂！
云无极的水晶剑，裂！
“不——！”
“轰——！！！”
银色剑影斩过！
云无极胸口洞穿，九道云纹寸寸断裂！
他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楚昭拔剑，云无极跪地，水晶躯体开始崩解，化为点点光尘。
“你……你竟以自残之法……”
楚昭俯视他，轻声道：
“你说……剑道无情。”
“可我这一剑——”
“只为有情。”
剑光再闪。
头落。
云无极，陨。
楚昭缓缓倒下，黑铁剑插入地面，支撑着他不倒。
他抬头，望向云霞峰方向。
“云剑阁……”
“你的主，我杀了。”
“你的体，我破了。”
“你的道——”
“我，斩了。”
风，卷起他的残躯。
而断山之上，那些被水晶包裹的尸体，竟开始缓缓碎裂。
一具，两具，百具……
他们的手，伸向天空。
仿佛在说——
“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