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章磷光引路,烈焰铸魂(求五星好评)(1 / 1)
“其余各部,随我行动!电台保持静默,只接收‘长城线’后方信息!出发!”
命令下达,整个队伍瞬间启动。
先导的“铁牛”和改装卡车引擎再次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率先碾过冰下暗桥。
紧接着,是背负如山、却步伐坚定的步兵队伍,他们沉默而迅速地踏上这条生命通道。
殿后的车辆和骡马队紧随其后。
陈朝阳没有留在岸边。
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检查了下腰间配枪和指北针,迈开坚定的步伐,汇入了渡江的钢铁洪流之中。
他的位置,就在队伍的中前部,既是指挥中枢,也是战斗一员。
他踏上朝鲜的土地——新义州江岸。
脚下是陌生的、被战火蹂躏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焦糊的味道,比江对岸更加浓烈刺鼻。
寒风卷着雪粒和灰烬扑面而来。
陈朝阳抬头望向漆黑的、危机四伏的夜空,又回望了一眼身后如长龙般在微弱光线下沉默渡江的队伍。
他的拳头紧紧握起,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种即将投入战斗沉重责任交织的澎湃。
他不再犹豫,加快脚步,融入了黑暗的朝鲜山林。
他们的目标,不仅是送达物资,更是在这片冰与火的炼狱中,用敌人的血与铁,锻造属于自己的“钢铁洪流”!
新义州东南,无名山谷。凌晨1点47分。
黑暗包裹着朝鲜冰冷的山峦。
寒风在枯枝间尖啸,卷起地上松散的雪沫,抽打在深绿色的“铁牛”车身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十二辆卡车排成一条沉默的长蛇,在崎岖的土路上蜿蜒前行。
所有的车灯都已熄灭,只有保险杠上焊接着的两条特殊的麻布条,在微弱的雪光下,散发出一种奇异、极其黯淡的淡绿色磷光。
这是昌平的“眼睛”——利用煤焦油提取的蒽涂布的特制导向条。
它们为头车驾驶员王铁柱勉强勾勒出道路的边缘轮廓,让这支钢铁洪流得以在敌机肆虐的黑夜中潜行。
徐卫华坐在头车副驾的位置,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手中的望远镜紧贴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透过特意刮掉冰霜的一小块区域,死死盯着左侧那道山脊线。
“距离鹰嘴岩还有十五公里…”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引擎低沉的轰鸣中几乎听不清,
“都给我打起精神!注意左侧山脊!‘野马’最爱从那鬼地方俯冲下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车厢里的空气凝固了。
战士们抱着枪,手指搭在冰冷的扳机上,目光透过车厢篷布的缝隙,紧张地扫视着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死寂,只有车轮碾过冻土的吱嘎声和引擎压抑的喘息。
突然——
一种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嗡鸣声,从东南方的江面上空隐隐传来,迅速由远及近!
“敌机!”徐卫华瞳孔骤缩,嘶吼声瞬间撕破了压抑的寂静,
“散开!冲进右边那片林子!快!”
命令如炸雷。
训练有素的驾驶员猛地踩下油门,沉重的“铁牛”发出沉闷的咆哮,车头急转,像受惊的巨兽般冲向右侧一片相对茂密的枯树林。
车轮在积雪覆盖的坡地上疯狂打滑,甩起大片的泥雪。
然而,变故来得太快!
倒数第三辆运输车,满载棉衣捆,因为位置靠后,又恰好行驶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边缘。
当它试图转向时,笨重的车身在松软的河滩上明显迟滞了一下。
就是这致命的几秒钟!
天际,两道黑影带着凄厉的尖啸俯冲而下!
机翼下喷吐出致命的火舌,赤红色的曳光弹连成两条灼热的长鞭,狠狠抽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冰屑、水柱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声冲天而起!
是两架“野马”飞机!
其中一架显然发现了地上那个笨拙移动的目标。
机头猛地压下,机炮的轰鸣声瞬间盖过了风声!
“哒哒哒哒——!”
密集的弹雨泼洒在运输车周围,坚硬的冻土被炸开一个个丑陋的弹坑,火星四溅!
“老王!快冲啊!”旁边的车辆里,战友发出绝望的吼叫。
驾驶室里的王茂才,一个三十多岁、脸庞黝黑的昌平老兵,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把方向盘拧断!
他拼命踩着油门,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但沉重的车身在泥泞中挣扎,速度就是提不起来!
俯冲的“野马”机腹下,一个黝黑的罐状物体脱离了挂架,翻滚着落下。
“凝固汽油弹——!”有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惊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轰隆——!!!”
一团巨大粘稠的橘红色火球在“铁牛”车尾轰然爆开!
刺鼻的汽油味混合着皮肉焦糊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粘稠的燃烧剂猛烈地附着在车体上,贪婪地吞噬着钢铁和木材,发出噼啪的爆响!
烈焰瞬间吞噬了整个车尾,并向车斗蔓延!
驾驶室的门被猛地踹开!
一个浑身是火的人影从里面翻滚出来,在雪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是王茂才!他身上的棉衣已经被点燃,头发和眉毛都在燃烧,整个人成了一个移动的火炬!
“班长!”隐蔽的战士们目眦欲裂,下意识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王茂才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那声音带着火焰灼烧喉咙的剧痛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他竟没有继续扑灭身上的火,而是猛地从雪地上爬起来,带着满身的烈焰,踉踉跄跄地扑向燃烧的车斗!
“棉衣!快抢棉衣啊!不能烧!”
他嘶哑地吼叫着,双手已经被火焰燎烧得皮开肉绽,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抓住车斗油布的一角,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掀!
覆盖着厚重积雪的油布被他扯开一大片!
里面码放整齐、灰扑扑的棉衣捆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一部分边缘已经被火焰舔舐得焦黑卷曲,但大部分还完好!
“快啊!”王茂才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整个人扑在车斗边缘,像一堵燃烧的墙,试图用身体阻挡蔓延的火焰靠近那些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