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暗夜惊魂(1 / 1)
田合艳几人搀扶着昏迷的田峰,在昏暗复杂的凤阳社区小巷里跌跌撞撞地穿行。每个人都挂了彩,向星霖胳膊被划了道口子,彭冲额头肿起个大包,田合艳自己肩膀和手臂火辣辣地疼,最要命的是田峰,后背还在不断渗血,气息微弱。
“不行了……艳哥,黑兄……黑兄流太多血了,得赶紧找医生!”向星霖带着哭腔,胖脸上又是汗又是泪。
“不能去卫生院!”田合艳咬着牙,声音嘶哑,“一去就露馅了!” 学校不知道,但卫生院肯定会问伤情来历,到时候警察一来,全都完蛋。
“那啷个搞?总不能看着黑兄……”滕林吓得六神无主。
田合艳脑子飞快转动,想起以前听人说过,凤阳社区里有个老郎中,以前是兽医,后来也偷偷给人看些不好见光的伤,只要钱给够。
“去杨老拐那儿!”田合艳下定决心,“猩猩,你认得路不?”
“好像……好像晓得……”向星霖努力回忆。
几人不敢走大路,专挑最黑最窄的巷子钻。田峰越来越沉,血浸透了搀扶他的向星霖和彭冲的衣服。夜风吹过,带着一股血腥和恐惧的味道。
好不容易摸到社区最里头一个破旧的木板房前,窗户用木板钉着,只有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向星霖上前,按照传闻,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干瘦、眼神浑浊的老头探出头,警惕地看着他们。“搞么子?”
“杨伯,我……我是星霖,向队长的崽……”向星霖赶紧报上他爸的名号,虽然不光彩,但这时候只能扯虎皮当大旗了,“我兄弟受了点伤,麻烦您给看看。” 他侧开身子,露出后面血淋淋的田峰。
杨老拐浑浊的眼睛扫过田峰背后的刀伤,又看了看这几个半大小子身上的伤和手里的家伙,心里明镜似的。他皱了皱眉,显然不想惹麻烦。
“杨伯,钱好说!您救救我兄弟!”田合艳上前一步,从裤兜里掏出所有皱巴巴的钱,大概几十块,又看向向星霖和彭冲。两人也赶紧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凑在一起,也就一百多块。
杨老拐看着那点钱,又看看田峰越来越差的脸色,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门:“抬进来,动作快点!”
几人七手八脚把田峰抬进屋里。屋内灯光昏暗,一股浓重的草药和霉味混合在一起。杨老拐让田峰趴在一张铺着脏兮兮塑料布的木板床上,检查了一下伤口。
“刀伤,有点深,失血过多。要清创,缝合。”老头言简意赅,开始准备东西,“按住他,莫让他乱动。”
没有麻药。杨老拐用烧酒冲洗伤口时,昏迷的田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发出痛苦的**。田合艳、向星霖和彭冲死死按住他。滕林不敢看,背过身去,身体抖得像筛糠。
缝合的过程更是煎熬。看着针线穿过皮肉,田合艳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他死死咬着牙,眼睛通红。这都是他惹出来的祸,却让兄弟替他挡了刀。
处理好田峰,杨老拐又给他们几个简单处理了伤口,上了点自制的草药粉。
“这小子失血过多,能不能扛过去看他自己造化。你们这些伤,皮外伤,死不了。”杨老拐收拾着东西,“钱不够,剩下的赊账,下次带来。”
“要得,要得,谢谢杨伯!”向星霖连连道谢。
几人不敢久留,把身上所有钱留下,又给杨老拐写了张欠条,这才搀扶着依旧昏迷的田峰,偷偷溜出木板房,找了个废弃的院子角落暂时藏身。
夜更深了。几个人又累又怕,蜷缩在角落里。田峰发起了高烧,嘴里说着胡话。向星霖和彭冲也撑不住,昏睡过去。滕林小声啜泣着。
田合艳毫无睡意,肩膀和手臂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但比不上心里的煎熬。他看着昏迷的田峰,想起王立华被打断腿时那声惨叫,知道这事绝对没完。王立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爹在街上也是个混不吝的角色。
学校那边能瞒一时,但田峰这伤,明天怎么上课?怎么跟家里说?还有欠杨老拐的钱……
一大堆问题像石头一样压在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他第一次感觉到,所谓的兄弟义气和拳头,在真正的灾难面前,是如此无力。那个十年之约,在此刻看来,像一个遥远而脆弱的泡沫。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夜色浓得化不开。这个漫长的夜晚,对这几个少年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