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道衍（1 / 1）
归藏宫内，时空之力如温顺的溪流般环绕着张虎，心念微动，便可引动周身丈许范围内的光阴迟滞或加速。
第八劫时空境的力量已被他彻底稳固，那株融合了十一宇宙负面本源与玉门星诡能精髓的“诡树”，在内天地中巍然矗立，枝叶摇曳间，仿佛有无数寂灭的世界在低语。
然而，修为至此，他已清晰感受到前方那层无形却坚韧无比的屏障——不朽第九劫，“归墟劫”。
此劫非同以往，并非单纯的能量积累或道法领悟所能突破。它需要直面宇宙寂灭的本源，引那终极的归墟之力洗练真灵，于万死之中寻求一线生机。
其中的凶险与微妙，远超想象。即便以他如今八劫巅峰的修为、诡树内天地之玄奇，以及《万流归墟诀》的指引，依旧感到前路茫茫，难以下手。
闭关苦修，意义已然不大。他需要的是机缘，是足以撼动那归墟劫关隘的惊天感悟或外力刺激。
而亲传弟子权限中，那与“无我秘境”并称的“道衍之地”，便是最大的变数与希望所在。
他再次来到了那片被绝对虚无与冰冷笼罩的忘情殿外。
“殿主。”
玄冰殿门无声开启，冷漪寒那模糊的身影于微光中浮现，其气息似乎比百年前更加深邃不可测，仿佛已半只脚踏入了某个更高的层次。她显然早已感知到张虎的突破。
“时空境圆满，根基稳固，进境神速。”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极淡的认可，“欲往道衍之地？”
“是。”张虎躬身，“弟子于归墟劫前深感迷茫，闭关已难有寸进，特来向殿主请教道衍之地详情，望殿主指点。”
微光中的身影静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毕竟“道衍之地”的经历，往往光怪陆离，难以用言语精确描述。
“道衍之地，非是一地，乃一‘隙’。”冷漪寒的声音缓缓响起，如同冰泉滴落幽潭，“其连通之外宇，光怪陆离，法则迥异，完全随机，无迹可寻。”
“吾曾历数次：一入蛮荒之界，万物蒙昧，仅有原始巨兽凭本能吞吐混沌之气，力大无穷却无灵智，法则粗糙如未琢之石，于吾道无益，空耗百年。”
“一入晶械之宇，万物皆由几何晶体与逻辑回路构成，生灵乃共享意识之数据流，其法则严谨至刻板，排斥一切‘不确定’，吾之忘情道竟被其视作‘冗余情感’而排斥，险些被其宇宙意志同化为‘防火墙’，最终耗时七十载方寻隙脱身。”
“亦曾入一‘心能宇宙’，众生念力可化虚为实，思维即可造物，亦可灭世。其法则诡异，重视心灵修为，物质反为次要。于彼处，吾忘情道反得印证，心境大有裨益。”
“亦有凶险之时，曾误入一濒临彻底归墟之残界，时空崩坏，法则湮灭，处处皆是宇宙坟墓，更有沉眠的‘寂灭巨兽’游弋，其实力……近乎宇宙境。吾几乎耗尽底蕴，方侥幸逃脱，身受重创，调养千载方才恢复。”
她的话语平淡，却勾勒出一幅幅令人心惊肉跳的异宇宙图景。机遇与死亡，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故而，道衍之地，重机缘，亦重运气。强求不得，执着反易生心魔。或得无上机缘，一步登天；或空手而归，徒耗光阴；甚或……身死道消，印记消散。”
冷漪寒最后总结道，“汝既决定，便去吧。于入口处留下本命印记，百年后，无论身在何地，处境如何，皆会被强行召回。切记，保全自身，方为第一要务。”
“多谢殿主解惑！”张虎深深一揖。冷漪寒的经验之谈，无疑极为宝贵，让他对道衍之地的凶险与莫测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退出忘情殿，他并未立刻前往，而是返回归藏宫，做了最后的准备。将状态调整至最佳，补充了各类丹药符箓，尤其是疗伤、恢复、以及应对各种极端环境的宝物。
一切就绪后，他根据令牌指引，来到了位于三清神峰之后、一处极其隐秘的山谷之中。
山谷内空无一物，唯有中央矗立着一面巨大无比、却光滑如镜、不断荡漾着水波般涟漪的灰色石壁。
石壁之前，漂浮着百盏造型各异、闪烁着微弱魂灯的青铜灯盏，那便是历代亲传弟子留下的本命魂灯印记。
此地并无守卫，却自然弥漫着一股令人真灵肃然的古老道韵。
张虎走到石壁前，逼出一滴蕴含真灵本源的精血，融入一盏空置的青铜灯盏。灯盏微微一颤，燃起一点豆大的、与他气息相连的魂火，缓缓飞入那数百盏魂灯之中，静静悬浮。
这意味着，无论他在外宇遭遇何种不测，只要这盏灯不灭，便有一丝被寻回或复生的渺茫希望。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犹豫，目光坚定地望向那荡漾着涟漪的灰色石壁——那便是“道衍之隙”的入口。
一步迈出，身影触及石壁的刹那，并未感受到任何阻力，仿佛融入了一片冰冷粘稠的湖水之中。
紧接着，是天旋地转般的剧烈撕扯感！比任何一次空间传送都要强烈百倍！仿佛整个存在都要被拆解成最基础的粒子，然后投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法则迥异的远方！
护体神光自主激发，诡树内天地之力运转，艰难地抵抗着这恐怖的传送压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那剧烈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四溅的、散发着微弱腐殖质气味的泥水。
张虎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头，第一时间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全力收敛自身气息，运转《万流归墟诀》，周身那层模糊存在的归墟涟漪再次浮现。
他正站在一片泥泞的、暗红色的沼泽边缘。天空是压抑的昏黄色，悬挂着两**小不一的、散发着污秽光芒的暗紫色“太阳”。
空气潮湿而沉闷，弥漫着一种铁锈与腐烂混合的怪异气味。四周生长着奇形怪状的、如同扭曲肢体般的暗紫色植被，许多植被表面还分泌着粘稠的、仿佛拥有生命的黑色液体。
这里的重力似乎比常规宇宙稍大，空间结构也略显滞涩。而最让他心惊的是，此地的宇宙法则，与他熟悉的任何体系都截然不同！
能量惰性极强，却又充满了一种狂暴的、混乱的、倾向于“腐朽”与“变异”的怪异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