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汹涌（1 / 1）
第七章 暗流汹涌
陈枫的声音如同春日溪水，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木屋之内，打破了沈墨刚刚突破后的短暂宁静。
沈墨心头一凛，周身澎湃的气血瞬间收敛，眼中精光内蕴，恢复成平日里那副略显沉默的样子。他迅速扫视了一眼屋内，确认没有留下任何锐金石或修炼的明显痕迹，这才深吸一口气，上前拉开了门栓。
门外，陈枫依旧是一袭蓝衫，面带和煦微笑，仿佛只是来拜访一位普通朋友。但他身后，除了上次那两名随从，还多了两名气息更加沉凝、眼神锐利的执法弟子，修为赫然达到了练气后期。这阵仗，显然不是简单的“请教”。
“陈师兄。”沈墨拱手一礼，面色平静，看不出丝毫破绽，“不知师兄深夜到访，有何指教？”
陈枫目光如炬，看似随意地扫过沈墨全身，尤其是在他刚刚突破、气血还未完全平复的双手和脖颈处微微停留了一瞬，笑容不变：“深夜叨扰，实在抱歉。只是矿区深处突发异象，庚金之气冲天，宗门震动，想必师弟也听到了动静吧？”
“确实听到了些嘈杂声，不知发生了何事。”沈墨故作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今日劳役后便回屋修炼，并未外出。”
“哦？一直在屋内修炼？”陈枫眉毛微挑，语气带着一丝探究，“师弟真是勤勉。不过，我观师弟气息似乎比前几日更加浑厚凝练，莫非是修为又有所精进？”
沈墨心中暗凛，这陈枫好敏锐的感知！他刚刚突破，气息尚不稳定，竟被对方一眼看穿。但他早有准备，沉声道：“不敢瞒师兄，近日偶有所得，于炼体一道略有寸进，但距离真正的修士之境，还差得远。”他将突破归功于“炼体”，这是众所周知艰难且进展缓慢的道路，可以很好地解释他实力的变化。
陈枫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但话锋一转：“师弟可知，那庚金之气爆发之处，就在你平日劳役的矿区深处？而且，现场发现了锐金石被采掘的痕迹，以及一具被庚金之气一击毙命的一阶巅峰妖兽——黑水玄蛇的尸体。”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沈墨，试图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异常。
沈墨心头狂跳，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疑惑：“竟有此事？一阶巅峰妖兽？那绝非我等杂役所能抗衡！是何方高人出手？”他将自己完全摘了出去，表现出一个杂役应有的震惊和无力感。
陈枫盯着沈墨看了数息，见他神色不似作伪，眼中的审视稍稍淡去，但并未完全消除怀疑。他笑了笑：“此事宗门正在全力调查。不过，据现场残留的气息判断，除了精纯的庚金之气，还有一股极其微弱的气血之力……似乎，与体修有些关联。”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墨：“沈师弟近来炼体有成，气血旺盛，倒是与那残留气息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这话已是近乎直白的试探了！
沈墨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但越是危急，他越是冷静。他苦笑一声，摊开双手：“陈师兄说笑了。我区区一个杂役，炼体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如何能与一击毙命一阶巅峰妖兽的高人相提并论？恐怕是哪位内门的体修师兄恰好路过吧。”
他语气诚恳，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将嫌疑引向了更强大的内门体修。
陈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确实，一个杂役再如何奇遇，也不可能拥有瞬间击杀黑水玄蛇的实力。那残留的气血之力虽然微弱，但本质极为精纯霸道，不像是一个炼皮境体修能拥有的。或许，真的是一位隐藏修为的内门高手所为？
“师弟言之有理。”陈枫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和煦，“看来是我多虑了。不过，近期宗门会严查各处，尤其是矿区附近，师弟若是无事，最好还是待在住处，少外出为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多谢师兄提醒，我记下了。”沈墨恭敬应道。
陈枫又看似随意地询问了几句沈墨近期的行踪和接触的人，沈墨均对答如流，滴水不漏。最终，陈枫似乎没有找到什么破绽，带着人告辞离去。
看着陈枫等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沈墨缓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的内衫已被冷汗浸透。
好险！
这陈枫心思缜密，感知敏锐，绝非易与之辈。虽然暂时糊弄过去，但对方显然并未完全消除怀疑。而且，宗门已经注意到了气血之力的线索，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炼肉境初期还不够！”沈墨感受到强烈的紧迫感。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无惧任何调查和试探！
他回到屋内，立刻盘膝坐下，意识沉入混沌空间。十倍时间流速，是他最大的依仗！
“继续修炼！冲击炼肉境中期！”
……
接下来的几天，杂役峰乃至整个外门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执法堂的弟子频繁巡逻，盘查往来人员，尤其是与矿区有关联的弟子，都被叫去问话。关于庚金之气异宝出世、神秘高手现身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
沈墨谨言慎行，深居简出。白天完成最低限度的劳役后便立刻返回木屋，晚上则全身心投入修炼。凭借混沌石符转化锐金石反馈的精纯庚金精华，以及空间内的时间优势，他的修为稳步提升，向着炼肉境中期扎实迈进。
期间，李铁又悄悄来找过他一次，神色紧张地告诉他，执法堂的人似乎也暗中调查了和他们私下交易的事情，不过并没有深究，只是警告了一番。李铁还带来一个消息：外门任务大殿最近发布了一个探索矿区深处、调查异象源头的任务，奖励极其丰厚，吸引了不少外门精英组队前往，但据说都无功而返，甚至有人受伤。
沈墨心中明了，那处溶洞经过庚金之气爆发和高手探查，恐怕早已被翻了个底朝天，不可能再有什么发现。这也让他稍稍安心，至少线索到了那里就断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表面的调查似乎渐渐平息，但暗地里的波涛却愈发汹涌。
这一日傍晚，沈墨刚从矿区回来，正准备关门修炼，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木屋前。
来人身穿内门弟子服饰，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强大的灵力波动，赫然是练气七层的修为！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强大的灵压让周围的杂役弟子纷纷避让，面露敬畏之色。
沈墨瞳孔微缩，认出了此人——赵龙！赵虎的哥哥，张厉的主子，内门弟子！他终于亲自找上门来了！
赵龙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落在沈墨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杀意。他并没有像陈枫那样虚伪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声音冰冷：
“你，就是沈墨？”
沈墨心中警兆大作，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但面上依旧保持平静，不卑不亢地行礼：“正是杂役沈墨，见过赵师兄。”
赵龙冷哼一声，灵压如同潮水般向沈墨涌来，比张厉强大了何止数倍！若是之前的沈墨，恐怕瞬间就会被压垮。但如今他炼肉境初成，气血如汞，天地之炁自行流转，硬生生顶住了这股压力，身形纹丝不动！
“嗯？”赵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寒意。这杂役，果然有古怪！竟能抵挡他的灵压！
“我弟弟赵虎，还有张厉，都是被你打伤的？”赵龙语气森然，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回师兄，是赵虎与张师兄先行动手挑衅，弟子被迫自卫。”沈墨沉声回答，据理力争。
“自卫？”赵龙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一个杂役，打伤正式弟子，还敢说自卫？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强大的气势如同山岳般压下！“跪下！自废修为，然后跟我去刑堂领罪，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又是这一套！沈墨心中怒火升腾，这些所谓的内门精英，永远是这样高高在上，视杂役如草芥！
他挺直脊梁，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赵龙：“弟子无罪，为何要跪？宗门规矩，难道只许弟子挨打，不许还手吗？”
“规矩？”赵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规矩是给强者定的！你一个蝼蚁般的杂役，也配讲规矩？给我跪下！”
他猛地抬手，隔空一掌拍出！一股凝练的青色掌印，带着呼啸的风声和强大的灵力，直奔沈墨胸口而来！竟是直接下了狠手！这一掌若是拍实，足以将练气初期的修士打成重伤！
周围远远观望的杂役弟子们发出一片惊呼，不少人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沈墨血溅当场的惨状。
面对这凌厉的一击，沈墨眼中寒光爆射！他知道，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才能让对方有所顾忌！
“吼！”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炼肉境的气血全力爆发！右拳紧握，手臂肌肉虬结鼓胀，《崩山劲》运转到极致，拳头上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气血光华！他不闪不避，一拳悍然轰向那青色掌印！
“轰隆！”
拳掌相交，爆发出远比上次更剧烈的轰鸣！气浪翻滚，将地面的尘土卷起老高！
沈墨身形剧震，蹬蹬蹬连退三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喉头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内门弟子练气七层的含怒一击，威力果然惊人！
但赵龙也不好受！他只觉得一股狂暴无比、凝练如钢的巨力顺着掌印反震回来，整条手臂又酸又麻，气血一阵翻涌，竟也后退了半步！他脸上的轻蔑瞬间化为震惊和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你的力量……”赵龙死死盯着沈墨，仿佛要将他看穿。一个杂役，硬接他七成力量的一掌，只是轻伤后退？这肉身力量，简直骇人听闻！难道矿区那件事，真的与他有关？！
沈墨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冰冷如刀，体内气血奔腾，受创的脏腑在庚金精华的滋养下快速修复。他缓缓抬起手，摆出了《基础锻体拳》的起手式，一股惨烈、一往无前的气势升腾而起！
“赵师兄，若要战，便战！想让我沈墨不战而屈，绝无可能！”
声如金石，掷地有声！
这一刻，所有围观的杂役弟子都惊呆了！他们看着那个敢于直面内门弟子、甚至将其逼退半步的挺拔身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赵龙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没想到，一个杂役竟敢如此挑衅他！更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若是全力出手，他有把握击杀对方，但势必会闹出大动静，引起宗门注意。在庚金之气风波未平的时刻，他也有所顾忌。
“好！很好！”赵龙怒极反笑，眼神阴鸷得可怕，“沈墨，我记住你了！山不转水转，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他深深看了沈墨一眼，仿佛要将他刻在脑子里，然后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化作一道遁光离去。他并没有选择立刻死斗，但那份浓烈的杀机，却如同阴云般笼罩下来。
看着赵龙离去，沈墨缓缓收起拳势，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心情却更加沉重。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赵龙绝不会善罢甘休。而经此一事，他算是彻底站在了内门某些人的对立面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但他别无选择。武道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唯有不断变强，强到让所有敌人颤栗，才能在这残酷的世界活下去！
沈墨转身，走回木屋，关上了那扇破旧却承载着他希望的门。
屋外，夜色渐浓，暗流汹涌。屋内，少年眸光如星，道心愈坚。
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