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字2（1 / 1）
意识像沉船般缓缓浮出漆黑海面。
首先回归的是嗅觉——一股浓烈到令人反胃的甜腥气，混杂着老旧楼道特有的霉味，还有……84消毒液都盖不住的、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气息。苏若雪的胃立刻提出强烈抗议，喉咙发紧。
yue了……这什么地狱级混合嗅觉攻击？生化武器都没这么离谱！
紧接着是听觉——耳边嗡嗡作响，像有几百只蜜蜂在开研讨会，其间夹杂着压低的谈话声、脚步声，还有某种……黏腻的、仿佛湿拖把擦过地面的细微动静？
她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入眼是谢景渊线条冷硬的下颌。她居然……被他打横抱着？！正快步穿过一条昏暗破旧的走廊。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暗沉的砖块，几盏瓦数感人的灯泡苟延残喘，投下摇曳晃动的阴影，活脱脱恐怖片标准开场。
“放……放我下来。”她挣扎了一下，声音虚得自己都嫌弃。这公主抱姿势虽然偶像剧标配，但配上眼下这阴间环境，还有谢景渊这张“人均欠他八百万”的冰山脸，只剩惊悚毫无暧昧。
谢景渊脚步没停，甚至没低头看她，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节：“别动。”
“大哥，你这霸道总裁剧本是不是拿错了？场合不对啊喂！现在应该上演《逃生》而不是《流星花园》！”
她这才彻底清醒，想起昏迷前的骇人景象——满墙蠕动的血字、死者扭曲的姿势、还有强行灌入脑子的恐怖碎片……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我……我又吐你身上怎么办？”她虚弱地发出灵魂拷问。上次是不小心，这次是预警，她可赔不起他的高定西装。
谢景渊终于垂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那就赔。”
“……算你狠。资本家的心，果然比鬼还冷。”
他抱着她走进一间临时征用的空房间，把她放在一把吱呀作响的木椅上。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没把她摔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法医的人立刻上前，拿着小手电照她瞳孔。
“轻微晕厥，精神刺激过度。问题不大，休息一下就好。”法医得出结论。
谢景渊挥挥手让人出去，房间里就剩他俩。气氛顿时比停尸房还安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跟探照灯似的，试图从她脸上扫描出点有用信息。
“看到什么了？”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审问风格，多一个字都是施舍。
苏若雪抱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脑袋，那些混乱可怕的画面又开始攻击她。她缩了缩脖子：“……能不说吗？付费内容都不带这么刺激的。”主要是她不想再回味一遍！CPU都要干烧了！
谢景渊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周身开始释放冷气：“苏若雪。”
‘得，又连名带姓。每次他这么叫，准没好事。感觉下一秒就要把我挂城墙示众。’
她认命地叹口气，尽量忽略胃部不适，断断续续地描述：“就……很多看不懂的鬼画符，哗啦啦流血……中间俩大字儿，‘归来’……然后就是……呃，厨房炒菜声？不对，是念经，听不懂但很癫……还有……一双戴戒指的手在搅和……呃，番茄酱？”她实在不想具体描述那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是什么。
谢景渊的脸色在她提到“戴戒指的手”时，明显沉了下去，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
“还有呢？”他逼问，身体微微前倾，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还有……墙！墙在动！那些字在发光……扭得跟抖音热舞似的……”她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这描述过于抽象，堪比精神病院午间发言。
没想到谢景渊的表情却愈发凝重。他直起身，拿出加密通讯器，走到一边压低声音快速吩咐：“重点排查墙体内部结构，可能有夹层或符号刻印……对，能量检测仪精度调到最高……还有，注意寻找戒指印痕，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苏若雪：“……”不是，哥，我就随便形容一下，您还真信啊？还抖音热舞？这联想力也是没谁了。
他结束通话，转回来，目光再次锁定她：“那些‘鬼画符’，尽量回忆，画出来。”
“啊？我美术作业都没这么认真……”她哀嚎。但看到谢景渊那“不画就把你丢回现场”的眼神，她怂了。行吧，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她接过他递来的纸笔，努力回忆那些扭曲的符号，手指还在抖，画出来的线跟蚯蚓找妈似的。谢景渊就站在旁边看，也不催，但那存在感强得让她头皮发麻。
‘救命……这感觉比论文答辩还可怕！导师顶多让我延毕，这位爷可能直接让我毕生。’
画了几个符号，她实在受不了这低气压，试图用废话缓解紧张：“那个……谢部长，商量个事儿呗？下次再有这种‘沉浸式体验项目’，能提前给个预告片不？也好让我做个心理建设，比如先炫两斤速效救心丸？”
谢景渊没理她的插科打诨，抽走她画好的纸，扫了一眼，眼神微变。他迅速将图片拍照传送。
几乎就在下一秒，他的加密通讯器尖锐地振动起来。他接起，只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确定？……好，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周身气压低得能形成真空地带。他看向苏若雪，眼神复杂得让她看不懂，有震惊，有……一丝极淡的恐惧？
“你画的这个符号，”他声音干涩，“是‘归墟教团’的高阶秘纹之一。通常只出现在……他们最重要的‘祭坛’或是……‘候选人’身上。”
“候选人？什么候选人？选美吗？他们是不是对‘美’有什么误解？”苏若雪试图幽默一下，但声音发颤。
谢景渊没笑，目光沉得吓人：“意味着，你不是随机目标。你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计划的核心。五年前是，现在更是。”
这句话像冰锥，狠狠扎进苏若雪心里。那点强装出来的搞笑瞬间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技术人员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脸白得跟纸一样：“谢、谢部长！您快来看！尸体……尸体……”
谢景渊脸色一变，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苏若雪犹豫了一秒，强烈的不安和作死的好奇心驱使下，也哆哆嗦嗦地跟了上去。
越靠近那个房间，那股甜腥腐败味越浓。门口围了一圈人，个个脸色惊疑不定。
谢景渊拨开人群，苏若雪仗着个子小，从他胳膊下面钻了个空子，抻着脖子往里一看——
下一秒，她差点直接把魂儿吓飞了！
地上那具尸体……他的手指，居然还在极其缓慢地、一下下地抠抓着地面！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指甲早已翻裂，留下几道模糊的血痕！
“卧槽！！诈尸啊？！大哥你这KPI冲得太猛了吧！阎王爷都给你整不会了！”她脱口而出，抖音热梗在这极致的恐怖面前不过脑子地蹦了出来。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超自然现象惊得目瞪口呆。
谢景渊反应极快，厉声道：“所有人后退！隔离现场！非战斗人员立刻撤离！”
他一把将还在懵逼的苏若雪拽到身后，动作粗暴却带着保护意味。他死死盯着那具还在微微抽搐、抓挠的尸体，眼神冷得能冻住火焰。
“不是诈尸，”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确定，“是‘残留’。有东西……还没完全离开这具躯壳。”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尸体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极其诡异的、像是破风箱拉扯的“嗬嗬”声，然后，一个扭曲破碎、完全不似人类的音节断断续续地挤了出来：
“……回……来……”
“……必……须……回……来……”
“……等……你……”
声音戛然而止。尸体彻底不动了，真正变成了一滩死肉。
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却仿佛透过人群，精准地、怨毒地……“看”向了谢景渊身后的苏若雪。
苏若雪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汗毛根根倒竖，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黏腻感爬满全身。
谢景渊猛地侧身，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他低头看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严峻和……一丝近乎慌乱的命令。
“忘记你听到的！忘记你看到的！”他握住她冰凉的肩膀，力道大得发疼，“从现在起，不许再接触任何与案件有关的东西！听见没有！”
苏若雪被他眼里的厉色吓到了，呆呆地点头。
他立刻拿出通讯器，语气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立刻准备车辆！送她回去！加派双倍人手！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去！还有，通知‘研究所’，立刻派人过来进行深度净化处理！”
吩咐完，他几乎是半拖半抱地把腿软的她往外弄。
一路无话。车里的气氛比殡仪馆还沉重。
回到那所顶层“安全屋”，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合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苏若雪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膝盖，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脑子里全是那尸体会动的画面、那非人的低语、还有谢景渊从未有过的失态。
“回来”……“等你”……
这两个词在她脑子里疯狂盘旋，带着冰冷的回音。
谢景渊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身影挺拔却紧绷。他在不停地打电话，语气冷硬地安排着各种事情，调动资源，封锁消息。
她听着他条理清晰却语速极快的安排，突然意识到——谢景渊，这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
他好像……
真的在害怕。
这个认知，比之前看到的所有恐怖场景，更让她感到彻骨的寒意。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他冰冷的背影，内心弹幕第一次出现了空白，只剩下无声的尖叫和巨大的问号。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级别的副本啊？！说好的都市甜宠呢？怎么直接快进到克苏鲁跑团了？！新手保护期呢？！狗策划你给我出来！
救命……现在删号重练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