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三人篮球赛（1 / 1）
论坛风波过去一周，省实验中学的气氛依然微妙。林微微走在校园里，总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注视和窃窃私语。陆峰果然如他所说，保持着距离——学习小组照常举行，但他不再单独与她交谈，放学也不再同行。
这种刻意的疏远比直接的恶意更让林微微难受。
“周五放学后体育馆有篮球友谊赛，我们班对四班。”周四的体育课上，体育老师宣布道，“各班都要组织啦啦队。”
消息一出，全班女生都兴奋起来。李甜甜拽着林微微的胳膊：“陆峰和张翰都会上场！这可是他们第一次正面交锋！”
林微微这才想起，陆峰是校队队长，而张翰虽然经常逃课，但篮球打得极好，是四班的王牌。
“你说他们会谁赢？”去器材室的路上，李甜甜好奇地问。
没等林微微回答，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插进来：“这还用问？”
张翰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手里转着个篮球：“当然是我赢。”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运动衫，汗湿的额发贴在额角，整个人散发着蓬勃的朝气。经过林微微身边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喂，好学生，来看比赛吗？”
林微微还没回答，另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所有人都会按要求参加集体活动。”
陆峰站在器材室门口，手里拿着签到板。他看了一眼张翰，目光平静无波：“包括你，张翰。周五的比赛不许缺席。”
张翰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揽住林微微的肩膀：“那当然，毕竟要在女朋友面前好好表现。”
林微微一僵，慌忙挣脱：“你胡说什么！”
陆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林微微注意到他握笔的指节微微发白：“注意你的言行。”
“怎么，主席管天管地，还管我怎么说笑？”张翰挑眉，突然凑近林微微，“还是说，某些人自己不敢承认，还不让别人说了？”
这话意有所指，空气瞬间凝固。几个路过的学生放慢脚步，偷偷看向这边。
陆峰终于放下签到板，向前一步。他比张翰稍矮一些，但气场丝毫不弱：“向林微微同学道歉。”
“如果我不呢？”张翰扬起下巴，眼神挑衅。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林微微夹在中间，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尴尬。
“我不需要道歉。”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冷静，“张翰，请不要再开这种玩笑。陆峰学长，谢谢您维护我，但我可以自己处理。”
两个男生同时看向她，眼神各异。陆峰的目光中有一丝惊讶，而张翰则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有进步啊，好学生。”张翰最终轻笑一声，后退半步，“学会咬人了。”
他吹着口哨离开，篮球在指尖旋转。危机暂时解除，但林微微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周五放学后，体育馆人声鼎沸。林微微和李甜甜坐在班级区域，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场上热身的两个身影。
陆峰穿着蓝色队服，热身动作标准而优雅；张翰则是一身黑色，每个动作都带着野性的力量感。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石在碰撞。
“感觉不像友谊赛，像决斗现场。”李小声嘀咕。
比赛开始，陆峰率先得分。他带球突破的动作行云流水，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轻松上篮得分。全场欢呼。
“陆峰！陆峰！陆峰！”女生们有节奏地喊着他的名字。
轮到四班进攻，张翰接球后并不急于突破，而是对防守他的陆峰勾起嘴角：“主席大人，准备好了吗？”
下一秒，他突然加速，一个迅捷的变向就从陆峰身边掠过。陆峰迅速回防，两人在篮下正面交锋。张翰起跳假投，陆峰跟着跃起封盖，却在空中发现那是个假动作——张翰收回球，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从另一侧将球投出。
球应声入网。全场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惊呼。
“看到了吗？那个拉杆！”
“张翰居然能过掉陆峰！”
张翰跑回防守位置，经过陆峰时轻声说：“不过如此。”
这句话和林微微当时听到的一模一样。陆峰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接下来的比赛变成了两人的个人对决。陆峰技术全面，每一步都精准如计算；张翰则充满创造力，时不时打出令人惊叹的即兴发挥。比分交替上升，气氛越来越白热化。
中场休息时，比分持平。林微微去小卖部买水，回来时在走廊里听到了争吵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是陆峰的声音。
“哦？我打什么主意了？”张翰懒洋洋地回应。
林微微停下脚步，躲在转角后。
“离她远点。”陆峰的声音冷了下来，“你那些手段和心思，不该用在她身上。”
张翰嗤笑一声：“怎么，主席大人这是以什么身份警告我？你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事，还不让别人争取了？”
“她不是可以让你随便玩玩的对象。”
“谁说我要玩玩了？”
一阵沉默。林微微的心跳得厉害，几乎要蹦出胸腔。
“陆峰，你知道吗？”张翰的声音突然认真起来，“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在乎别人怎么看。喜欢不敢承认，保护的方式就是推开。你以为这样是为她好？”
“至少不会让她陷入麻烦。”
“得了吧，她现在就已经在麻烦中了——因为你的特别关注。”张翰的声音带着讽刺，“而你选择的解决方式是什么？保持距离？真是高尚啊。”
“你...”
“我至少敢作敢当。”张翰打断他，“我喜欢她，我就敢说出来，敢争取。你呢？”
林微微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张翰说...喜欢她？
“你们在干什么？”李甜甜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林微微一惊，回头看见好友好奇地探过头。
走廊里的两人立刻分开。陆峰的表情恢复平静，而张翰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
“在交流战术。”张翰说着，目光越过李甜甜看向后面的林微微，“是不是啊，好学生？”
林微微的脸瞬间烧了起来。陆峰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下半场比赛更加激烈。张翰明显加强了攻势，几次强行突破都与陆峰发生身体碰撞。在一次争抢中，两人同时跃起，陆峰的手指擦到了张翰的眼睛。
裁判吹哨犯规。张翰捂着眼睛蹲在地上，表情痛苦。
“故意的吧...”四班的方向传来不满的声音。
陆峰站在原地，眉头紧锁：“我不是故意的。”
张翰摆摆手，站起身时右眼已经红肿：“继续。”
比赛继续进行，但气氛明显变了。张翰的进攻更加凶猛，几乎带着狠劲。在一次快攻中，他带球直冲篮下，陆峰迅速回防。两人再次在空中相撞，这次摔倒在地的是陆峰。
裁判的哨声响起：“带球撞人！犯规！”
张翰站在倒地的陆峰面前，俯视着他：“扯平了。”
陆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林微微注意到他的手腕有些不自然的角度，但他什么也没说。
最后两分钟，比分依然紧咬。这时，陆峰接到了传球，直面张翰的防守。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
时间仿佛慢放。陆峰做了一个投篮假动作，张翰跃起封盖；但那是假动作，陆峰收回球，从另一侧准备投篮。就在这一刻，他的眉头突然皱起，手腕微微颤抖——之前摔倒的影响出现了。
球出手的轨迹稍有偏差，砸在篮筐上弹起。张翰和陆峰同时跃起争抢篮板。
在空中，张翰的位置更好。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没有直接抢球，而是将球轻轻一拍——球飞向了站在三分线外的林微微方向。
全场哗然。篮球滚到林微微脚边，她下意识地捡起来，不知所措。
“林微微！扔过来！”陆峰喊道。
“别给他！”张翰同时喊道。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微微身上。她抱着篮球，像是抱着一颗烫手山芋。该传给谁？陆峰？还是张翰？
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看到陆峰期待的眼神，也看到张翰挑衅的笑容。这一刻的选择，仿佛不仅仅关乎一场比赛的胜负。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将球用力抛向空中——既不是陆峰的方向，也不是张翰的方向，而是径直飞向篮筐。
全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球划出弧线。它甚至没有碰到篮筐，直接落到了另一边界外。
裁判吹哨：“出界！球权归四班！”
比赛结束的哨声随即响起。四班以一分险胜。
寂静笼罩全场，随后爆发出各种声音——四班的欢呼，三班的抱怨，还有无数的议论。
林微微站在原地，脸红得发烫。她做了什么啊...
张翰第一个笑出声来。他走到林微微面前，弯腰捡起滚回来的篮球：“故意的吧？好学生报复社会啊？”
陆峰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休息室。
人群渐渐散去。李甜甜拍拍林微微的肩：“没事，反正就是场友谊赛...”
但林微微知道，这从来不只是场比赛。
在更衣室外，她等到陆峰出来。他的手腕已经简单包扎过。
“学长，对不起...我...”林微微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个离谱的投篮。
陆峰摇摇头：“没关系。”他顿了顿，“你的选择...我尊重。”
他离开后，张翰从后面凑过来：“喂，刚才那球真够烂的。”
林微微瞪他一眼：“要你管。”
“不过我很喜欢。”张翰突然说，声音低了几分，“谁都不帮，这才是最公平的。”
林微微一怔。张翰的眼神很认真，没有平时的戏谑。
“我...我得走了。”她慌乱地转身。
张翰没有阻拦，只是在身后说：“记住，好学生，你不必总是选边站队。”
回家的路上，林微微一直在想张翰的话和陆峰的眼神。那个离谱的投篮，那个不经思考的瞬间决定，似乎暴露了她内心最真实的矛盾。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两条几乎同时到达的消息。
第一条来自陆峰：“手腕没事，不用担心。周一学习小组照常。”
第二条来自陌生号码（但林微微猜得到是谁）：“你慌张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张”
林微微看着手机屏幕，夕阳的余晖映在她脸上，表情复杂。
这个秋天，注定不会平静了。而她心中的天平，也开始悄然倾斜。